第60章 月将圆
皇城，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九门提督跪伏在书案前，身体像筛糠一样的抖个不停，冷汗一滴滴的滴落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之上。
周皇柴荣盘膝而坐，一柄镶嵌着红蓝宝石的古朴宝剑放在腿上，他轻轻的抚摸着，神情专注又充满了某种莫名的情感。
好半天后，周荣才开口，语气低缓地说道:“莫卿，朕给了你三天时间，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你就这样两手空空的来见朕！”
“臣罪该万死，肯请陛下再宽限微臣一些时日，臣必定带了枨枨的狗头回来！”莫声远没有找借口，他太了解柴荣的脾气秉性了。
如果陛下暴跳如雷，自己还真不怕，他也就是把怒火发泄出来，事情就算解决了，就怕他这样语气低沉而缓慢的讲话，这可是真想要了自己这条老命啊！
“臣已布下天罗地网，如果那枨枨胆敢显身，臣就是舍了这条老命，也要亲自斩了它的狗头。”
柴荣“锵”的一声拔出宝剑，剑身在灯火下折射出一道寒光。他握着剑起身，绕过御案，把剑搭在莫声远的脖子上。
“朕登基已二十年，你陪朕也走了近四十个春秋了，想当年，金戈铁马，几度陷于绝境，你都陪朕都闯过来了。声远啊！朕不敢说贤明可比尧舜，可朕也不是昏君哪！”柴荣提起宝剑换回到左手里，伸出右手拍了拍莫声远的肩头，示意他起来说话。
“当年长安皆言有枨枨害人，剖人心肝，以至朝廷动荡，百姓人人自危。侯君集趁势作乱，坏了李唐基业。如今，如今，又传枨枨害人，莫卿啊！人言可畏啊！”柴荣边说边走到御书房门口，透过窗户看着微圆的月亮。
“臣正在追查谣言的来处，如今刚有眉目……”
柴荣挥手打断莫声远的话，依旧看着月亮。
“防人口舌，难于防川。朕继位以来，多少流言蜚语朕都没有怕过。可这次不同以往，今年水旱频发，又加上飞蝗成灾，百姓苦不堪言。
天降灾祸，是朕之错，可是卢植祸国殃民，几百万石粮食不翼而飞，大理寺至今未查出线索，又监管不力，让卢贼自戕，诚王出师寸功未立却迟迟不返京交差。这枨枨偏又在此时出现……”
柴荣转身后回到御榻边，捡起剑鞘，把宝剑归鞘，“莫卿，今年二月初一，司天监监正就禀报了九月月圆之夜逢亏，天狗食月，今日到月圆还有三天……朕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的……”
煌煌天子剑，荡尽天下魔。
宝剑既以出鞘，总要有人试试锋利否？
莫声远怀抱尚方宝剑，匆匆离开皇宫。月圆之前，他抓不到枨枨，试剑之人只能是自己了。
九门提督府内，一个个传令兵出得门来，骑上马奔向城内各处。
莫声远提了提腰上十三銙的金玉带，紫袍一拂，从书案上拿起一支红头金签，喝道:“莫不归。”
一个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躬身道:“属下在！”
“着你前去张仆射府上，护卫张大人周全，无论何人，危及到仆射大人安全，格杀勿论。如有闪失，你自戕于张府门外！”
少年上前接过令牌，一抱拳:“得令！”抬头看了一眼堂上，转身离去。
“莫离。”
“属下在！”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躬身答到，声音如黄莺出谷。
“着你去协助沉香将军，护卫端王府周全，若王爷和公主有闪失，你，你，你就别回来了。”莫声远双眼微红，声音也粘稠了起来。
“父亲……”
“住口，本督大堂之上，只有上峰下属！”莫声远厉声喝道。
“属下遵命！”倩影如风，闪出大堂之外，伴着马蹄声远去。
莫声远看着空空的大堂，犹自说道:“月圆之夜，一切见分晓。你去宗人府听消息吧！如枨枨落网，你自回来，如本督有负圣望，你就让里面的人陪本督父子上路吧！至于莫离，请看在你我四十年的交情，带她远离京城，去哪里都成……”
黑暗中浮现出一个影子，一闪而没。
如意码头最后的一间仓库里，炉火燃烧正旺，雷震光着膀子，正从青色的火焰中用铁钳抽出一根鸭蛋粗细的铁棍，铁棍的顶端是一个烧成金红色的枪头，他身上肌肉虬结，汗水津津，在火光映衬下显得分外强壮。
只见他把枪头缓缓插入一旁的盛满特殊配料的液体中，“嗤嗤”的声响伴随着蒸气升腾，液体剧烈的沸腾起来，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雷震又取出来那把精致的小铁锤，轻轻的敲打了一下，近二尺长的枪头上覆盖的泥土纷纷坠落，露出一个闪着寒光的枪头。
雷震把长枪用细绳吊起来，又敲了一下，“叮~~~”声音清脆绵长。这时雷震才真正的笑出声来:“哈哈哈，侯爷啊！我老雷不负重托，此枪一出，就连狄太保的金纹龙鳞枪也得暗然失色了。”
徐浩双手托着枪对雷震躬身一礼:“小子徐浩替我兄弟谢雷神匠！”
雷震赶紧还礼:“侯爷羞煞雷某了，如果不是侯爷拿出这么好的材料，又教我揉练之法，雷某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是做不出来这么好的兵器啊！”
两人客气了半天，谁都不愿独领这份功劳。
李四郎见状打岔说道:“东家，你这个竹筒里装的是什么啊？”
徐浩趁着他们打铁的时候，找了一根一人多高的青竹竿，打通了竹节，里面灌了大半筒酸洗液。
“这个是让枪更漂亮的宝贝。”边说边把长枪的枪杆拧开，分成了两节，把尾部的一节没入药水之中，十几息时间后，把枪杆取出来，用清水一冲，刚才还灰头土脸的枪杆顿时变了模样，上面布满了黑色与银色混杂的线条，屈曲盘旋在整节枪杆之上，十分的漂亮。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河流水纹吗？”李四郎惊喜地叫道，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自己参与打造出了这么精美的兵器。
雷震看了看锻造好的原材料，问道:“侯爷，做枪只用了很少的一部分，这剩下的材料……”
徐浩说道:“还要烦请雷大哥再打造一把剑，剩下的雷大哥自己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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