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作死
他赶走其他下人，让苏忠在棺材前布起法坛，自己掏出铜钱剑，咬破手指，将血均匀地抹在剑上。
接着念咒、烧黄纸。
他并没有将燃烧的黄纸扔在地上，而是如箭一般射出，一边一道，分别射到林小墨的脚底。
而后，扬起铜钱剑，踏罡步斗。一面走着一面舞剑，口中念念叨叨，越念越急。
终于，在林小墨的尸体上好似渐渐浮出一层淡淡的红影，但她的脚却像是被那两道一直燃烧的黄纸锁死，不得分离。
那道红影上身不断浮起，而脚底处却纹丝未动，整个影子和尸体形成一个夹角。
待到那夹角快到九十度时，储老道将剑往上一挑，将红影由上而下削成了两半。接着飞出五道金符，盖在红影之上。
口中咒语仍然不绝：“......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轰”，脚底正燃烧着的微弱的火焰突然而起，化为熊熊的烈火，瞬间将红影整个包裹住。
烈火中传来一个因痛苦而变得凄厉又愤怒地声音：“啊......苏......南......山......”
在场的苏南山和苏忠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林小墨的。
而她的尸体却仍静静地躺在棺材里，没有半点异动。只是她的肌肤，变得更加腊黄。
苏南山两脚发软，整个人瘫在地上直发抖。
苏忠赶紧上去将他搀起，扶着他坐到门边的太师椅上。自己则立于一旁伺候。
红影烧尽，化为飞灰。
储老道掰开林小墨的嘴，取出一块脏兮兮的玉佩塞了进去。回头对苏南山道：“苏老爷放心，她已魂飞魄散，不必再害怕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晚上派人值个夜，明天再让孝子贤孙哭一哭，做个两三场法事超度超度也就罢了。”
苏南山已被吓得面如血色，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忠定了定神，指了指林小墨的尸身，问道：“那她......”
储老道收起铜钱剑，道：“放心，不过一堆肉而已。若还是害怕，把她烧了再行安葬也可。”
苏忠点点头，烧不烧他做不了主，只得由苏南山决定。
苏南山咬紧牙关，努力控制自己不再颤抖。半晌，才地吐出一个字：“烧！”
苏忠道：“好，我这就叫人将三奶奶抬出去。”
说罢，苏忠转身要走。储老道将他拦住，道：“不用急，至少也要三天之后才能烧。”
苏忠有些郁闷地问道：“为什么？”
储老道解释道：“我们茅山老祖有道训：活人非罪大恶极之辈、死人非穷凶极恶之鬼，不能在同一时间使其形神俱灭。否则视为妖道，收回道号，逐出师门，终生受茅山道士所追杀。”
苏忠又问：“那又为何非得三天之后？夜长梦多，万一尸变.......”
储老道笑道：“放心，魂魄皆无，哪有尸变的可能？我道门中有那一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为万物之祖，一切之物的变化都以三为始。民间也有说，可一可二不可三不是么？三也代表了一坎，三日之后，一坎已过，再灭其形，就不悖茅山道训。”
听他这么说，苏忠也不好再说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苏南山，听他的吩咐。
苏南山惊魂未定，道：“听......听......听道长的。”
苏忠点点头，道：“储老兄，那今晚如何安排？”
储老道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对苏忠说道：“安排两位孝子贤孙与我一起守夜，你扶苏老爷回去休息吧。”
苏忠扶起苏南山，刚走出几步，却停住了。
左边是三奶奶的房间，右边是书房。
三奶奶的房间他猜苏南山是不敢再住了，而书房没有被褥，去了也没法休息。
而大奶奶、二奶奶本就因新娶三奶奶的问题与苏南山心里不痛快，此刻送苏南山过去，若待会她二人言语上奚落惹得他不痛快，转天苏南山就得要自己好看。
左右为难，一时间苏忠的脚不知往哪里走。
苏南山颤抖的声音说道：“去你那儿。”
苏忠只好将他扶到了自己的房间。安排他睡下，自己又去找苏南山的两个儿子。
大少爷、二少爷都是大奶奶所生，一听说要为三奶奶守夜，门都不开，任凭苏忠好话说尽都没用。
无奈之下苏忠回去找储老道商量，看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储老道笑道：“花钱请几个也成。”
于是苏忠又去找了两个下人。
可是刚才储老道做法灭阴魂时，林小墨那凄厉的喊叫谁又能没听到？就算有没听到的，也听其他听到了的下人说了。总之一句话，大家都知道三奶奶闹鬼了。
大家一听说要为三奶奶守灵，没人敢搭茬，给钱都不去。
苏忠气得脸都白了，这伙下人没一个讲义气的。叫来两个小管事的，让他们出黄叶岛连夜去三宝城找几个来，最好是那种又二又横的。
这两个管事的倒也听话，不出一个时辰，就带了四个回来，其中有一个便是之前那个洪秃子的邻居。
当夜安然无事。
转天，报丧，奔丧，孝子哭，做法事......
热热闹闹，直到亥时方才结束，大家该休息的都回去休息了。
灵堂内又只剩下储老道，和四个请回来的孝子。
将到子时，无风的夜里突起一阵邪风，吹得每个人都打了个激零。
储老道正在喝酒呢，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又扯下一块鸡腿塞进嘴里，站起身，走到棺材边，一面端祥，一面吃着。
他沿着棺材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回头坐到桌子前继续喝酒吃肉。
四个“孝子”见老道如此，也就不害怕了，坐在地上继续赌博玩色子。
“大大大......”
“小小小......”
......
储老道吃完最后一块肉，将坛子里的酒一股脑儿全倒进嘴里了，喝完一抹嘴，道：“嘿，你们几个小点声，谁赢了请我喝酒哈。”
想去苏府后厨再拿一坛，一转身，跟前出现一道红影，抬头细瞧，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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