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晚餐结束了。
女仆们负责整理餐具与善后的事情。
比如地毯要换、桌布要换，更讲究一些的连桌子都要换。
这听上去很不合理，乃至于荒唐。
但这就是贵族的生活，厌摩并不感到奇怪。
他们掌握着一个帝国或者王国的百分之九百九十九的财富，
如果不去挥霍，那他们的财富将毫无价值。
本来，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时代就缺少娱乐的活动，
贵族的精力，也只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之上的。
不过这也为一部分人提供了就业，给了他们一份糊口的工作。
起码看上去并不那么糟糕。
“怎么样？晚餐还合你的口味吗？”
亚明在城堡中走着，做着饭后消食的散步。
厌摩跟着他，默默点头。
“那就好，如果邀请你过来，反而没有招待好的话，那也未免太失礼了。”
亚明轻笑着。
他没有回头去看厌摩，反而是对着不停经过的各种各样的女仆打着招呼，几乎没有间断。
厌摩都快被女仆装给晃花眼了，他很难想象这城堡里到底藏着多少女仆。
反正，大概是只要打一个响指，周围就会立刻蹦出来一个的程度。
“你觉得，这座城堡怎么样？”
突兀的，亚明问道。
厌摩想了想自己自从进来之后就见到的各种事物，嘴角一抽。
除了女仆之外，他实在是对城堡的本身没有多大印象。
“我觉得……不错吧？”
想了想，厌摩只好这么回答道。
当然，就他来说，这城堡就算不看也是不怎么样的。
除了满眼的女仆之外，这城堡没有多大的价值可言。
一般来说，城堡除了可以进行生产价值之外，还可以进行堡垒化，作为一个军事基地来使用。
在遭遇外敌的情况下，城堡坚硬的城墙配上精锐的将士，可以很大程度地扭转战局。
但是，这个城堡这些都没有。
既不作为生产基地使用，也不作为军事基地来使用。
仅仅只是作为一座普通的，容纳人口的城堡而运行着。
这是很浪费的事情，
子爵这么小的爵位可以获得的建立城堡的资格可没有那么多。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荒芜的土地并不值钱，但想要在上面建立一座城堡，是需要最高层批准的。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皇帝的允许，平常人是无法建立城堡的。
一般来说，只有贵族有独自建立城堡的资格，
但那也是有额度的。
侯爵伯爵之类的暂且不论，厌摩估计这一座城堡就是亚明的全部了。
而建立城堡的资格之所以这么珍贵，就是因为它本身可以作为各种设施来使用。
除此之外，它纯粹属于领主本人这一点，也是城堡珍贵的原因。
皇帝可以命令一个领主，但是却无法直接控制一座城堡。
因为那是属于贵族的个人资产，如果皇帝强行去动的话，就会引发动乱。
这也是贵族和皇帝之间微妙的平衡关系之一。
一个无法控制的，可以用作各种用途的堡垒，是每一个当权者所忌惮的。
但因为皇帝的权威大多来自于贵族，他也因此无法剥夺城堡建筑权。
限额，
就是贵族和皇帝的默契。
它既可以让某一些贵族的城堡限制在一个无法对皇帝造成威胁的数量上，也可以同时保证贵族的核心权益不受损。
这是一个双赢的协议。
所以，
对于亚明这样的子爵来说，将城堡用作容纳人口所用，是一件足以被其他小贵族唾弃的事情。
“我觉得也不错。”
亚明缓步走着，轻声道。
“这里是我的家，它不应当和权利与暴力沾上关系。”
“现在这样的，才是最适合它的样子。”
从他的语气之中，厌摩并没有听出敷衍的意思。
也就是说，亚明是真心这么想的。
起码在这个时间，他是真心这么想。
对此，厌摩不发表任何意见。
但要是他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贵族的世界拥有着权势，但同时也并不是平民所想象的那样风平浪静。
今天是贵族，明天是囚犯的例子比比皆是。
像亚明这样的小贵族，更是随时可能被他人当成弃子抛弃。
或者仅仅因为别人看他不顺眼就攻打他。
在这种情况下，放弃城堡武装，实在是一件无法让人理解的选择。
而且，就算是染上暴力的色彩，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城堡依旧是贵族的家，这一点也不会改变啊。
“你可能有些不太能理解吧？”
亚明止住脚步。
此时二人的前方，是城堡之中的一处花圃。
这个时节的鲜花正在盛放着，在月色下对着二人骄傲地挺着胸膛。
亚明有些着迷地向着花伸出手，
可因为不太小心，不仅没有摘下花，反倒是手指被扎出了血。
厌摩嘴角一抽，
“不，我觉得我可以理解。”
他只好假装没看到，如此说道。
“是吗？”
亚明的手指上闪过一道光芒，
血珠凝结，化为了冰晶消散。
他转头看向厌摩，眼中闪烁着让厌摩看不懂的光芒。
“深谙贵族潜规则的你，也会这么觉得吗？”
厌摩眼眉轻动，平静地说道。
“我对于贵族规则，倒是没有你所想象中的那么理解。”
“是吗？可你是贵族吧？”
亚明指了指厌摩的衣服。
看得出来，他很清楚这一身衣服的价值。
就算是比起亚明现在穿的一件，厌摩的也要昂贵得多。
“虽是如此，可我也只是一个新手而已，对一些事情，难免也有些缺少了解。”
厌摩平静地说道。
他现在只好暂时这么说了。
反正他也没有说谎。
“新手……吗？”
亚明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他的目光相比起其他的贵族，要清澈得多。
但是，厌摩不太喜欢。
比起有着浑浊目光的贵族，亚明这种贵族反而是很难搞。
因为你根本无法预料到对方想要做什么。
其他的贵族要的无非是权势，或者财富。
但亚明的眼神之中，看不出他对于这些地迷恋。
就算是一开始所推测的喜好女色，厌摩在这短短的接触之中，也不那么确信了。
就在这个时候，亚明动了。
在厌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朵花。
厌摩愣了一下，看向原先刺伤亚明的那朵花的位置。
果然，已经空空如也了。
“想要摘花，就得在她不注意的时候。”
“不然，不仅无法得手，反倒是会扎手。”
亚明略带深意地说道。
然后，他将花朵递给了厌摩。
“收下吧，这朵花本来就是你的。”
“她从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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