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一片鸦雀无声。
戴毅说的这些话，大家心里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谁会不长眼地说出来啊，到时候得罪领导不说，还得罪了关山、彭飞一系的人，属于是自寻死路了。
不过戴毅似乎并不用在乎这些，他本来就已经得罪了……
此时他站起来，怒斥这报社的黑暗交易，如果不是因为他本来就和关山有仇，倒是颇有为了公义献身的意味。
因为本来按道理，他来这么一出，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肯定是要丢掉工作了。
但戴毅之前一段时间对蒋思严百般讨好，已经妥妥的是蒋思严的心腹了，现在蒋思严上位，他是去是留就不好说了。
报社里面什么都可以缺，唯独不缺人精，全都沉默着看戏。
李芝樱面色不变，道：“关山只是负责初期建设，最近一个月则是刘瑞在运营，如果你想说他们互相之间的业绩有作假，那么请拿出证据。”
她环视一圈，强调道：“我们作为媒体人，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尊重事实，在得到确凿的真相之前，绝不能胡编乱造、胡说八道，这是绝对的大忌！”
戴毅脸上一阵白一阵青，这句话摆明了就是在说他！
但是他除了生气，也没有办法，因为他真的没有证据……或者说根本没有机会收集证据。
关山自从两个月前开始，就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办公室里的时间恐怕比他上厕所的时间都少。
戴毅也曾经暗戳戳地打听他到底去哪里了，但是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查不到。
关山冷不丁地开口了：“谁用哪台电脑从官号登录都是有ip记录可查的，可以请技术部的人过来看看，如果刘瑞同意的话，把数据公示也是可以的。”
刘瑞从巨大的震惊和喜悦中回过神，连忙道：“我同意，我非常同意！”
他早就看戴毅不爽了，刚才这家伙摆明了不想让他升职，现在自然是要尽最大的可能打脸！
李芝樱点点头，看向戴毅：“这样一来，我想应该能让某些人无端的恶意揣测打消了。”
戴毅的脸色彻底绿了，心中生出了一丝后悔。
但他的心里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蒋思严……
“不仅如此，我认为应该要彻底杜绝这种风气！”
蒋思严突然义正言辞地开口：“就从严惩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开始——”
他看向戴毅，恶狠狠地道：“我认为，应该开除戴毅！”
蒋思严此话一出，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战术后仰，深感不可思议。
不仅是因为这根本不像是蒋思严会说出来的话，更因为，戴毅是蒋思严的马屁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
蒋思严向来对戴毅很是器重，现在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留，甚至还主动提出了要把戴毅辞退！
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对于戴毅来说，这话更是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以为蒋思严应该是自己的靠山，结果没想到，最后却是这座靠山反过来压倒了他。
“蒋总！”戴毅目眦尽裂，无法理解地大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殊不知，蒋思严此刻内心也快恨死他了。
他好不容易才快要忘记关山带给他的阴影，今天走过来看见关山也也在，他差点没吓得当场夺路而逃，不过想到现在是在办公室里，众目睽睽之下，想必关山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
而且今天的事情，和关山几乎没有任何关系，怎么想都不会惹到他！
虽然当时在医院里的时候，蒋思严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没想到这个蠢货戴毅，竟然主动去招惹他！
蒋思严听见“关山”两个字的时候，魂都要被吓飞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心理素质已经比起从前大幅度提高，在那个瞬间，他就已经尿出来了……
他心中又急又气，恨不得冲过去把戴毅的嘴巴堵上，但是关山主动出来说话，而且表现得心平气和，又让他冷静了下来。
现在事情有了定论，蒋思严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就又发作了。
他的作风就是，你让我一点不爽，我就让你十分不爽！
就算戴毅之前一直站在自己这边，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他也要把这人赶走，赶得远远的再也看不见！
不管戴毅怎么歇斯底里，蒋思严都已经是社长了，他这么说，其他几个主编自然也没什么异议，戴毅就这样被开除了……
关山对当初落井下石的戴毅没什么好感，也不想多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现在的心思，全都在小沈同志的那个问题上。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关山绞尽脑汁直到下班，而沈丁花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一句话也没再和他说过。
关山纠结了半天，终于想好了怎么去哄她，准备下班了主动过去搭话。
结果到了下班的时候，却发现沈丁花已经自己回家了，还留下了一句话。
“我没生气哦。”
关山心里叹了口气，直呼女人心海底针。
这哪里是没生气的样子啊……
他一边想着怎么办，一边收拾东西惆怅地回了家。
这一次，关山收拾掉了自己工位上的所有东西，真的要离开了，但这一回，从前上赶着来嘲讽他的人，却比他走得更早。
——
戴毅生气到了极点，带着自己的所有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
冬天的夜晚来临得很快，路上的路灯全都打开了，映衬着飘飞的大雪，更是有种凄凉的氛围。
奇怪的是，明明是大冬天，电线杆上却停着一只马蜂。
“啪！”
他越想越气，干脆把东西往地上一扔，拿出手机打出了一个号码。
他要曝光关山！
戴毅知道关山之前在管理官号的时候所发的那些采访视频里的记者，其实都是他自己，但是报社的保密措施做的不错，并没有人将关山的真实身份暴露出去。
戴毅是个富二代，也有着自己的关系网，他前段时间查关山行踪的时候，发现当时报道的那几个案子涉及的东西都非常深，背后隐藏着一条可怕的利益链。
但是以他的身份已经不够格去探查那些更深的东西了。
然而这不代表，他不能向外曝光关山，让他暴露在那些利益链所涉及的人眼中！
就戴毅所知，那条利益链绝对涉及了数量惊人的人命……
而坏了他们事情的关山，一旦身份暴露，几乎一定是会惹上麻烦，甚至是也许会在某天人间蒸发。
“喂？”
戴毅带着快意的笑容，向着电话另一头说道：“我……”
他仅仅说出了一个字，表情就完全僵住了。
戴毅的脖子后面，静静地叮着一只奇怪的“马蜂”。
不远处的路灯下，李芝樱静静站着，目光平静地看着戴毅缓缓倒下，被雪慢慢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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