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渊眯着眼睛，口中将衡王府这个名字念叨了一遍，忽然道：“柳致远曾跟我说过，衡王之前，是我父王最好的朋友……”
他说到父王这两个字时，表情有些扭曲，语气近乎生硬。
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两个字了，虽说经常在他梦中出现，但他也只能在梦里回味几声，心里念叨着那个名字，长大以后，还是第一次在人面前这样称呼已故的父亲呢。
戚明月一听这个消息，顿时诧异。
衡王若是念着跟先太子的旧情，是否也能在夫君举事时，帮扶一二呢？
想着想着，就将这个念头说了出来，或许自己能趁着去王府跟郡主说话时，试探一下那个衡王爷。
顾重渊眸光深沉，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时隔多年，如今王爷他依旧被皇上看重，享受亲王待遇，只怕……”
他就怕时移世易，对方为了能固宠，不会理会他这个先太子之子，或许……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他不是只有自己，身后还有那么多誓死跟随的兄弟们，没有万全的保证，他不能冒险在外表露身份。
戚明月眉头紧皱，她觉得若是衡王爷真是个念旧的人，且愿意帮助顾重渊举事，那他这么大的助力，失去了就太可惜了。
“夫君，我想试试他。”
戚明月想了半天，眸光中现出坚定的神色，跟顾重渊在房中商量了半天，决定先从打探一下对方的性情开始。
之前，衡王爷嫉恶如仇，在马背上打下了功名，那场浩劫之后，朝局不稳，继续有才能的人稳定军心，所以他这才一步步被封了个异姓王。
……
衡王府内，上官尹儿正在屋里发脾气，将一只细白瓷釉的茶杯重重摔到了地上，恨恨道：“凭什么她说办品诗宴会，爹爹就惯着她呀，我开春时说要办赏花宴，爹爹就不让……”
旁边坐了个穿晚紫烟绫子如意云纹衫的女子，她面容姣好神色妩媚，快四十的年纪了，看起来也就二十多点，正用一股幽怨的眼神看着她，柔声道：“我的好女儿啊，谁让你没福，没托生在夫人肚子里呢？”
“哼，就因为我是个庶出的？爹爹不是很宠爱你吗？娘……”
她最后那声叫娘，拖了长长的尾音，神色娇俏委屈，扑在女子的怀中就撒起娇来。
女子果然脸色缓和不少，将手敷在她脸上，叹了口气，道：“也不怪你爹爹，嫡女办宴会，请的也都是高门贵女，你这个身份，请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她一发问，上官尹儿顿时脸上挂不住了。
虽然她在王府受宠，但说起身份来还是个硬伤，那些讲究些的嫡女们都不愿跟庶女玩，她这个圈子里，只有几个小破落官的嫡女，只带了个嫡女的名声，言行举止连府上的丫鬟还不如呢。
她不甘心，但也打消了要自己办宴会的想法，想到品诗宴上能认识很多人脉，眼珠一转，“娘，您说我跟爹爹提议，说帮姐姐一起办宴会如何？”
那女子一听，眉眼顿时展开，伸出葱葱玉手，轻轻在她额间点了一下，“你这才说到点子上了。”
结果，上官尹儿顿时来了劲头，从床边拿了个香包，就要去找衡王府撒娇。
凡是她想要的，只要使劲力气在爹爹面前撒撒娇，大多数是能成的。
刚要走近前院，一眼瞧见一抹红色的身影走来，她想到一件事，脸色一板迎了上去。
给上官兰蕙行了个礼，对方眼皮子都没抬，就要走，她却转身拦在面前，似笑非笑道：“姐，你没事别一天一身衣裳的换，家里又没外人，打扮的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见她无端惹事，上官兰蕙顿时皱眉，撇了撇她一身半新的五彩绣绫裙，冷声道：“区区庶女，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你是忘了上次的处罚了？”
说到后来，她语气里有威胁的意思。
若是还想跪祠堂，自己一定答应她。
上官尹儿斜睨了她一眼，不屑道：“只会耍嫡女的威风，爹爹给了你体面，你给他做什么了？瞧瞧我给爹爹做的香包，你可有这份心思？”
说完，不等对方回，她施施然就走了。
上官兰蕙皱眉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平时这个庶妹虽说看不惯自己，但很少这样正面跟她挑战，如今好端端就来了这么一出，她想干什么？
见她果真是往爹爹书房去的，她冷声吩咐，道：“最近给我盯紧了她，别让她在品诗宴会上出幺蛾子。”
“是。”
身后一个婆子躬身应了。
上官尹儿来到书房，脸色顿时变得娇俏讨喜，软软的喊了一声，“爹爹……”
说完就扑了上去，两条小胳膊搭在衡王爷的肩膀上，小手顺势就开始揉捏。
衡王爷被她逗的笑了笑，只觉得肩上力道有点轻，不由得大手上去按住，“行了行了，我这老胳膊腿可禁不住你胡捏乱捏啊，尹儿来找爹爹干什么？”
说完，他眼神慈爱。
上官尹儿将香包挂在他腰上，撒娇道：“这可是女儿绣了好几天的。”
说完，眼睛一眨，就问到了品诗会的事，说也要锻炼一下，跟姐姐一起招待贵客。
衡王爷本不想答应，奈何对方牛股糖似的粘在他身上，央告了半天只将他晃悠的眼晕，他这才应了。
……
最近戚明月除了应付酒楼的事，就是偶尔看一下小妹的进度。
衣裳片子很快裁剪好了，在小妹屋里那张大方桌上一一摆着，戚明月进去给她整理，随口问道：“最近还去王府吗？”
戚冬梅一边将两片袖子缝起来，一边跟戚明月说话，“明日，这两身衣裳片子就合好了，到时候我带去给郡主试穿一下，若是好了我就赶制绣花，若是哪儿尺寸不合适，再改一下也方便。”
“那我跟你一起去。”
戚明月一听，正中下怀，不动声色将她桌子上的针线绣花样子归拢了一下，抬腿出去了。
翌日申时，姐妹二人拿着半成品衣裳，赶去了王府。
守门的人都认识她们了，见状热情的上来牵马车，将二人让到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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