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回校的路上大家论龄排序,谭化剑年长,倪焕然行二,林伟全行三,余日成是老幺。
六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临近高一上学期期中考试了,余日成还是没有接到回去重上初三的消息。
他有些不淡定了,变得心思重重。他想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回去复初三!
那天早读课结束铃声刚响,值日生就抬着粥桶拿着半洗脸盘咸萝卜干走进了教室。
住校生们纷纷离座从教室最后面两张桌子上找到自己的搪瓷缸排着队,依次经过粥桶,当天值日生姚玉坤拿着饭勺视各人饭量或多或少地分着粥。
余日成接了一勺,刚好半搪瓷缸,感觉够了就从队伍前挤了出来,姚玉坤追问了一下:“老余,要不要萝卜干?”余日成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出了教室门,边走边啜着粥。
里下河地区的咸萝卜干腌制是有考究的,上等品是用当地的青短萝卜腌制,中品则是北方又长又高的白萝卜腌制,学校饭堂这种萝卜干则是用胡萝卜腌制,最不入流。
不仅如此,学校的萝卜干可能存放时间长了,带着一股霉臭味。不少住校生亲眼看见过,那些胡萝卜干从坛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已经生蛆了,饭堂师傅拿到自来水底下冲一冲,再拌点盐泼点酱油就拿出来给住校生当下粥菜。
从黄沙岗中学小西门到岗沟河边的码头五百步左右。平日里,谭化剑、倪焕然、林伟全、余日成四兄弟会结伴而行,边走边喝粥边聊,走到码头边,基本喝完,正好开始清洗粥缸。偶尔有一点喝不完,会顺手往河里一撒,一些不知名的小鱼儿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追着饭米粒上下嘻戏。
今天余日成心里烦,有意识地躲开那三兄弟,自己一个人做了独行侠。
整个一上午,余日成都在课堂上开小差,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回去复习初三。
中午下课铃响了,值日生姚玉坤和张一飞抬着饭框、提着菜桶走进班级。住校生们依次排队找自己的饭盒并打菜。
值日生是由住校男生轮流担当。开始大家没注意,后来慢慢发现了门道,值日生分菜时很有讲究,感情好的,把勺子狠狠一兜,菜的份量就上来了;相反,勺子轻轻一刮,就没几口。碰到感情好的同学值日,这边咳嗽一声,对方会意,加大份量,遇到不投气的,对不起了,只能短你斤少你两了。除了熟悉外,身高力大的同学也会占不少便宜。而女生通常就是受害者,菜分得很少,多数女生吃了哑巴亏后也不好意思争辩,只有默默承受。
姚玉坤和张一飞均来自黄沙岗镇隔壁的葛猛乡。葛猛乡在附近几个城镇中,民风较为彪捍,男青年大都喜欢穿着流行的大红大绿的港台风,不是长发披肩,就是板寸根根立起。那时年轻人游手好闲,打群架时有发生。只要一听说是有来自葛猛乡的,其它城镇的年轻人都会先怯三分,主动退让。
姚玉坤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人也老实;张一飞则是典型的葛猛乡人,留着板寸,个不高但敦实有力,平时话不多,发生纠纷时两眼一瞪颇有猛张飞之态,同学们都不敢惹他。
七
这日合该有事,余日成随着队伍不断前移,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胖胖的女生。那天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对菜的份量提出了异议!
张一飞果然两眼圆瞪:“怎么了?”
余日成有心事正不痛快,他主动迎上去:“什么怎么了?张一飞你给人家打了多少菜?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欺负女生?”
“哟!余书记准备当英雄呢?”张一飞逼视着。
余日成听说过葛猛乡的小年轻比较猛,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但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无路可退,只好心一横:“你看看你给人家打了多少菜,赶紧给人家补足份量!”
“我不补呢?”张一飞寸步不让。
“不补?你不补我补!”余日成上前一步来抢张一飞手中的勺子。
张一飞并不怵余日成,只是觉得这小子成绩不错,同时身高比自己高得多,没事也不愿招惹他。但现在余日成主动动粗,张一飞赶紧后退两步,同时下意识地扬起手中的饭勺。
余日成一看对方扬起饭勺,心中有些害怕,立马侧跨一步,扔掉搪瓷缸,双手操起墙角边上抬饭的树杠,并做往下砸的动作。但他平生没有打过架,实在不知道该用多少力方可,只得高高抬起却轻轻夯下。张一飞经验老到,一看就知道余日成色厉内荏,不由笑了,右手一翻,抓住树杠往怀里拉,他要与余日成较较手劲。
余日成双手抓的是树杠粗端,用力回扯。张一飞则单手往怀里带,有些不是对手,树杠逐渐向余日成移动。张一飞一看不对,左手扔掉饭勺双手合力把树杠往回拉。这个树杠是新做的,没有磨平,张一飞左手着力时竟然碰到一个树桠枝节,双方一用力,张一飞左手虎口被枝桠刮破,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打架了,流血了!找老师去!”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同学们一下子散开回到座位上去了,只留下余张两人愣在当场。
张一飞表面强捍其实是个懂事的孩子,虽说初中时偶尔跟一些小兄弟在街头上乱窜乱秀,但其实没打过多少架,跟社会上讲的小流氓和小痞子更搭不上边。余日成就更没有打过架。两个小子互相呆看着对方,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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