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些府兵怎么处理？”
城内还有一万府兵，这些府兵跟着来围困太子，按理说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但人实在是太多了，大牢里都放不下，而且他们不过是小兵，且都是本地人，真按律例来，只怕东昌，大名，卫辉三府的人都要死一半了，到时候引起慌乱，反噬就更不好了
所以秦宓很为难，不知该怎么办，直接询问起来
我冷冷看着远处的成千上万的府兵们，冷冷的说：“全杀了”
秦宓这一趟调兵并不容易，也知道当兵的辛苦，纪律严格，为军令是从，他心生不忍，跪下求情：“殿下，他们不过是听从军令，罪不该死，还请殿下宽恕一二”
我并不为所动，只冷冷看着他道：“三哥，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是富贵险中求，但那是成功了，失败就得付出代价”
府兵离着我们并不远，听了这话，纷纷脸色大变，甚至有哽咽哭声传来，慢慢哭声竟越来越大
这声音吵得我头疼，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身体本就未大好，这些天强撑着谋算规划，心有所虑，更是一天都没有休息好，我转身要走，不想再理会，秦翼却抓着我的手臂，声音恳切哀求
“蓁儿·······”
我抬头望着他，开口道：“六哥，我给过他们机会的”
秦翼抓着的手不由慢慢松开，他看出了我的坚定，从小一起长大，他十分明白我的耐心一向有限，给过的机会不珍惜是绝不会再容忍的，除非出现特殊情况，不然谁也劝不动，虽无能为力，但他眼底满满都是不忍与怜悯
眼看局面僵持起来，太子要杀人，手下却不忍心，尤其秦宓，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子没错，但手段过于残忍
“殿下，这一万人杀了没问题，但处理起来太麻烦了，末将带来的都是战场上杀敌的好兵，可不是来挖坑埋人的”
跟着秦翼来的一个小将开口说话，这些府兵也能叫兵，杀一个跟剁棵白菜没区别，但都杀了，还得找地埋，实在麻烦，他可不想干这个活，也不想手底下的兵干这活
我转头望过去，是跟着秦宓一起过来的领兵小将，叫毛一山，人如其名，壮得就跟座小山一样，人看着也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样子
“哦，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来了点兴趣，这人有点意思，看着年纪不大，虎头虎脑的样子，但能领兵跟着一起过来，还能在这个时候开口劝我，就不是一个没本事没心计的
毛一山憨憨一笑，道：“殿下，俺们跟着秦先生从大名到卫辉又从卫辉回大名，瞅着这一路上好多地方桥啊，路的都被雨水泥沙毁了，以后反正都是要征役去修的，不如就让这些府兵去吧，也叫物，物什么用，反正就是别浪费了“
看来还有在读书学习啊，物尽其用也知道，我不由跟着一笑，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这样吧，三哥，所有镇抚以下府兵去掉军籍，贬为苦役，镇抚以上，千户以下流放榆林卫充军，千户以上关押起来，等商议之后再行处理“
秦宓复杂的看了一眼毛一山，开心的点头道是，转身去处理事情了，现在的知府衙门大牢简直是人满为患，一些不会判死刑的犯人，比如流匪苟富贵等人都被挪出来到旁边的一个院子里关着
苟富贵带着镣铐站在院子晒太阳，觉得这事有点玄幻，他从流匪手里救下了一个哑巴姑娘，结果这姑娘不但不哑还是太子殿下，而她不但不感恩他，还把苟家村的青壮年都抓了起来，她说不会杀他的时候，他一点都没信，毕竟，她杀苟荣贵他可是半点异样都没看出来，忒得心狠手辣，但现在，牢里的那些官员是他平时见都见不到的大官，而他们竟然成了最不重要的人犯了
这在平时几乎不可能，而且，听说了今天外面发生的事情，这小妮儿有点东西啊？
“苟哥，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不会杀我们啊，这都安排我们住到这么好房子里来，还好吃好喝的，要不是这镣铐，我都想不到自己在坐牢”
一个同村与他关系不错的苟小贵凑到跟前问消息，太子殿下曾在苟哥家里住过，这多少比他们了解些吧
苟富贵一把推开凑到跟前的脑袋，不耐烦的道：”去去去，我怎么知道，我也被关在这里，我和她不熟“
苟小贵嘻嘻哈哈，也不闹他，转身就去看自己分到的房间，真是不错，凉席被子应有尽有
傍晚时分，邓齐拿着账册来给我看，原来他们对上的账册使用的都是代号和密文，不是内部人根本不知道写的谁，朱乐正咬死不说，任凭蒋献仁使尽酷刑就是一言不发，倒是有几分硬骨头，而吴非愚则一直沉默，一副心灰意冷，了无生趣的样子
我走到他面前，也不能令他有半分触动，对他，我也是无话可说，直接把账本丢到他面前
“说说”
吴非愚一看账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朱乐正把看得懂账本的人都结果了，现在只要他们两人不说，那上面的人就必须得保他们，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招了那就必死无疑
但朱乐正估计错了，他从太子来的那刻就没想过活下来，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但结果却没变，不，也不是没变，变得更严重了，加上一条弑君，株连九族，吴非愚颤颤巍巍的跪下，嘴里道：“罪臣之过难以赎清，但请殿下答应一件事，罪臣一定悉数告知”
我垂下眼帘看他，大名府的灾后安置工作他是做得最好的，事事亲力亲为，为国为民很是难得，我曾想过，若他像李白草那般识时务，便放他一马，只给他个降级处理，丢去偏远地方继续发光发热，但，他让我失望了
“你说”
吴非愚额头扣地，低声道：“罪臣所犯之罪，妻儿乡亲俱不知半点，还请殿下宽宏大量，放过他们”
我实在不知作何表情，冷冷一笑，“若不是他们，你也不至于到如今地步，你把贪污来的银两养得他们锦衣玉食却不知所畏，你以为真的就是为他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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