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分好人坏人，尸分僵尸死尸。”
“任老爷被吸干一身精血，是变不了僵尸的，只能是死尸。”
“尸毒以人体血液为媒介，若能爆发，就会尸变，成为僵尸。若没有血液为媒介，被吸干了，也就成了干尸。”
“通俗来讲，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活人争气，死人同样也要争气。人正常死亡后，喉咙里会留存一口气。这口气若咽不下，或排不出，那就会尸变。”
深夜里，房间中，任灵灵坐在陈咸边上，静静听他说叨着。
整整大半日的光阴，自诸葛青风被带走后，任灵灵神经质一般，突然对这些民俗鬼怪故事产生了好奇。
这些旧闻，陈咸自然是十分了解的。
为了开导任灵灵，他有一说一，哪怕没有一，也会想着法子说出二，尽量将时间线延长，好让任灵灵能缓过来。
时间静静流逝，很快就到了后半夜，任灵灵也听不厌。
陈咸一路说，她一路听，也不打断。
只有等到她不解的时候，才会出声提问。
说道的同时，望着任灵灵憔悴的面容，陈咸实在不忍出言提醒。
因为时间已至后半夜，已经熬了一个通宵的陈咸，精神上多少有些倦怠。
可观任灵灵，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一直不疲不倦，不冷不热，镇静得有些可怕。
“陈先生，如此说来，不知我爷爷有没有尸变的可能？”任灵灵突然问道。
陈咸淡然一笑：“这有什么要紧的呢？”
“任老太爷无论尸变与否没关系了，反正他躺在棺材里，不去打扰他。就算尸变，也是冢中之尸，只要不出来，这些都没有意义。”
任灵灵点头，似有所悟。
想着想着，她突然抬头看向陈咸，眼神灼灼，非常火热，直把陈咸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先生，我想向你学道，不知行不行。”任灵灵问道。
她这一问，倒是把陈咸难住了。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以及此刻坚毅镇定的神情，不像是在说笑。
“老实说，我这一脉，从来没有过女弟子的记录。你如此一问，我一时片刻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陈咸站了起来，思索道：“况且，我们这一脉，传承虽然正统。但多有不详，容易早夭。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又是任家唯一的血脉，我是不多想答应你的。”
“陈先生不要急着答复我，你需要考虑，我同样需要时间缓冲。放心吧，我没事的，多谢你陪了我这么长时间，我现在好多了。”
说完，任灵灵朝着陈咸凄楚一笑，眼眶有些红润。
“哎，一切都过去了，这可能就是命数所定吧。你好好梳洗下，今晚就留在这里睡个好觉，事情总归是过去了。”
“嗯，多谢陈先生了。”
陈咸起身送客，把任灵灵送回客房后，他连忙洗漱，迫不及待上了床。
熬了那么长时间没有睡觉，这一觉睡下去，注定是要天昏地暗的。
果然，当陈咸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第二天的黄昏。
第一时间便觉得饿得慌，好在，庞达早就准备好了。
陈咸起床洗漱完毕，饭菜早已做好。
“师叔，都是你爱吃的，这次一定要吃得痛快些。”庞达憨笑道。
他其实没睡多久，一些善后工作，都是他来处理的。
比如百草山那具尸妖残骸的处理，以及被尸气污染的净化，断头丘的封印填埋，这些都是交给他的。
处理完这些事情，还要照顾好陈咸的日常起居，庞达这么些年下来，也算是轻车熟路，有自己的一套娴熟手段。否则，换作一般人，还真适应不了，做不好。
“嗯，不错，这个血鸭做的很好，还有这个肥肠，味道有突破了。”
陈咸胃口大开，一连干了四碗米饭，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刚吃完，任灵灵就过来了。
“陈先生，这些饭菜，庞达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我们之前都吃过了，看你睡得死，我们就没叫你了。”任灵灵笑着，再为陈咸盛了一碗饭。
“再吃一碗吧，你一天没吃东西，肯定吃得下。”
恭敬不如从命，陈咸接过米饭，还真就当着任灵灵的面，吃干净了。
“你先休息下，我来收拾吧。”任灵灵说道。
陈咸连忙摆手：“不成，这不像话，这些活儿，不该你来。”
说完，陈咸就扯开了嗓子：“庞达，你来收拾下。”
“得嘞，师叔，我这就来。”
店铺里传来庞达的应声，陈咸与任灵灵则退到了院中。
说实话，仔细瞧起现在的任灵灵，陈咸承认还是很养眼的。
由于是在这里过夜，任灵灵并没有多余的换洗衣物。
此时，她身上穿着的，就是陈咸的衣服。
穿在她身上，单论体型，居然不大多少。
青色马褂裹在身子上，胸口硬生生被撑得鼓鼓胀胀。
下身的黑色裤子，虽然肥大，却藏不住微风拂过后的曼妙线条。
无论是五官还是肤质，都输不了大家小姐的底子。
“陈先生的道术不一般，我看庞达就差距很大。”
“庞达？”陈咸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说他了，他的路子和我不同。归根究底，还是想法不一样。”
“你可知道，庞达最擅长的是什么？”陈咸问任灵灵。
任灵灵摇头：“还请先生明说。”
“打个比方，假如我们要制服一头牛，最轻巧的方式，穿上鼻环就是了。可是庞达却不这么认为，他的方式简单粗暴，直接将牛打趴下。”
任灵灵愕然：“还真有这样的？”
陈咸笑着点头：“他的确如此，与其多动脑，倒不若多出力。当然了，也并不是说他没脑子，只是他比较懒，寻常懒得用脑子。”
“我们这一脉，除了传承下来的道术外，还有一种体术传承。只是这部分传承，缺失严重，是前几代祖师偶然得来的。”
“庞达小时候，最是钟爱这种体术传承，从而导致在道术传承上提不起兴趣。他自幼就开始练一根铁棍，只是当年失手打死人后，就被我雪藏了起来。”
“他打死过人？”任灵灵再次讶异。
“的确打死过人，那还是他十来岁的时候，在省城发生的事。不过，打死的却是一个泼皮，他死后连他家人都拍手称快。最终，这件事民不举官不究，也就淡化了下去。”
“这件事过后，我与庞达就再也没有去过省城，老老实实缩在了宣城这一亩三分地上。”
追忆往昔，聊着聊着，也就与任灵灵聊开了。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夜风撩动任灵灵满头披散开的长发，淡淡袭来一股暗香在鼻尖萦绕。
陈咸一时间心旷神怡，心情莫名的好。
“果然，与白富美一起聊天，精神都变好了。渣男语录，诚不欺我。”
心底暗自嘀咕，陈咸望着那株老槐树，淡笑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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