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怎么了？”
看到郑辰怔怔发愣，阿成好奇拿过缣帛，念道：“褒姒貌天美，齐姜姿绝世，速速图之。”
廖廖十四字。
阿成连连念过好几遍后，皱眉嘀咕道：“这个褒姒不会是王宫里的那个褒妃吧？……这帛信是给爷爷的？”想到这里，阿成瞪大了眼睛，眼神惊骇望向郑辰，“大哥，是谁胆敢让爷爷去抢褒妃和齐妃？你说这会是谁写的？”
屋内，寂静无声。
郑辰好想敲他的脑袋。
前主的记忆在郑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已经尽数涌出，完全恢复了生前记忆。
首先，褒妃是在五六年前才被人发现美貌如仙的，那个时候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身在棫林老城，“图之”当然不是让他去“抢”女人，更不是“抢”爱情，应该是通“除”。
老爷子是八年前受国君郑友暗中吩咐、去照顾郑槐母子的人，这是郑辰的猜测，估计这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前主和阿成。外人只会以为老爷子是服完兵役回到棫林老家的一介武夫，贪图郑槐的姿色。
但老爷子在棫林五年，几乎没有离开过小院，也几乎没有接触过外人，除了左右一些邻居，郑辰大胆猜测，这密信是郑友写给老爷子的，很有可能老爷子是郑友的好友，甚至是刺客或是死士。
老爷子看上去瘦弱佝偻，但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前主再了解不过。
嗯，谁用谁知道。
而对于密信的内容，郑辰脸色凝重起来。
他是一名司机……咳哼，是一名司稽，相当于现代值岗在市场里的刑警，在镐京的丰门集市里负责抓贼缉盗。
而作为一名古代公务员，他对朝野绯闻多少知道一些。
褒姒是五年前由褒国国君褒珦之子褒洪德进献入宫的，在此之前，王廷每年都会选美，在那之后，王廷再没有进行过选秀新人。
据说自从褒姒入宫后，大王日日流连于琼台，独宠褒妃，五年来几乎没上过朝，更别提雨露均沾。
褒妃谗王，这事国人皆知。
不管密信上提及的齐姜是谁，既然她能与褒姒的“貌天美”并列，为“姿绝世”，如果她是在褒姒之前入的宫，后面应该没有褒姒的事，顶多两人平分秋色，左右侍宠。
所以，齐姜应该是在褒姒之后入的宫，或者根本没能成功入宫！
也就是说，齐姜或许已被爷爷“图之”。
分析到这里，郑辰的后背生出一阵阵凉意。
老爷子啊，暗杀大王的美人，可是诛族的极罪啊，你就算不爱惜自己，也要顾及下你的小孙子啊。
而郑友，身为王廷司徒，位高权重，因为教化子民和处理政事得当，据说群臣称道，百姓爱戴，他为什么要老爷子杀褒姒和齐姜？
因为美人误国？但后宫佳丽三千，天下美女无数，杀得完吗？
郑辰揉了揉眉心，很快，又有一股寒意渗上脊梁。
他在王城做了三年司稽，经常和上级与同事们吹弹逗唱，天天混迹于三教九流市井，对王城乃至关中政局，多少了解一些。
就在三个月前，他的上级掌司兮疏，接待上上级司市兮宏朗，郑辰凑巧误入，在门外听到一些内容。
当时酒过三巡，司市大人兮宏朗非常高兴：“哈哈，兮疏侄儿，以后我们只会越来越安全，日子越过越滋润，你尽管放手去干吧。”
掌司大人兮疏舔狗一般疑问：“叔叔您武功高强，有您坐镇丰门集市，兮疏会意。只是不明“越来越”的意思，难道宫里又有了变化？还望叔叔能够指点迷津。”
兮宏朗被拍马屁，更加高兴，搂住他脑袋低声道：“你知申姬王后，申系太子，申侯外戚，岐西一派权势滔天，如今整个王城有多少是他们的人？”
兮疏不敢接话，兮宏朗醉眼哼道：“至少一半以上！但以后就不会了。”
兮疏两眼发光，急忙追问：“这是为何？”
“你可知道，如今的褒妃是谁的人？”
五年前，大夫褒珦因言得罪大王入狱，其子褒洪德进献褒姒救父，这事在王城里几乎人人知道。
“大夫褒公？”
褒国本是子爵畿内诸侯，因褒洪德进献褒妃有功，大王高兴下免罪了褒国国君褒珦，还官复大夫，进封为伯爵，外加布帛数车，所以人称褒公。
“他也配？哼，褒妃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会是谁？”兮疏装作倒吸一口冷气，竖起耳朵紧问。
“自然是我们太师虢公的人啊，想那岐西诸侯因为申氏外戚，多年来坐大王城，如今褒妃王宠浩荡，嘿嘿，你说将来王城的各个位置，是不是对我们更加有利？”
我们指的是畿内诸侯、即王廷诸公一派，太师虢石父不仅是三公之首，还是这一派的精神领袖。
掌司兮疏两眼顿时瞪大，声音激动到颤抖：“难道大司市一职，叔叔您有望……”
“嘘……”司市兮宏朗竖起食指，眼神玩昧，“想那河东各路诸侯，如今悔青了肠子吧。当年说要进献绝色之女齐姜，最后却不了了之，如今还想要进献？哼！也不先问问我们太师同不同意。”
兮疏伏身叩首：“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所谓知道怎么做，自然是此后献钱献物献女人不能手软。郑辰的上级掌司大人兮疏有望司市，司市大人兮宏朗有望大司市，两人最终能否晋升，就看“知道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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