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破城
从夜袭梧州，到两江口劫盐，侯大狗和官军俨然死敌，但大藤峡三十六洞七十二寨的盘族人，和他不一样。大多数盘族人更喜欢，想当土匪就当土匪，想回家种田就回去种田，这种自由切换的状态，符合他们的生存之道。也正是这种随时切换，官府一直没有对九层崖下死手，认为只要安抚有道，侯大狗不足为虑。
但侯大狗要逼三十六洞七十二寨一步步按照自己的策略，走向未知之途。
校场上，侯大狗在做战前动员：“诸位兄弟，咱们酒也喝了，肉也吃了，盐也分了！操练了这么多天，也该下山去会一会官军了！”
有人问：“大帅，上次偷了梧州城？这次去哪里？”
“这次，我们白天去，不用偷！目标——浔州！”
众人欢呼起来，浔州是广西重要的商业集散地，和梧州比，浔州府是兵少钱多！
“愿意去的兄弟，抢到的金银，全部归自己！但是有一条，只能抢官家、富商！不能抢我们盘族人的穷苦百姓！”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在侯大狗的裹挟利诱下，集结了六千人的盘族精锐，尚且不算想浑水摸鱼的老弱病残。
“侯云，去把周先生带上！”
“带他？他又不愿意当咱的军师……”
“这次回来，他不当也得当！周先生就交给你，怎么带下山的，你怎么给我带回来！不用他出主意，只要他露个面儿。”
“义父放心！”
“还有一件事，出发之前，必须办好！”侯大狗示意侯云过来，耳语了一番。
侯大狗安排侯云偷偷准备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寨的旗帜，还单独给周仁寿做了一面旗帜：“侯大帅钦命军师周仁寿！”
侯大狗蒙了面，在暗中指挥。侯云押了周仁寿，举了“侯大帅钦命军师周仁寿”的大旗，浩浩荡荡向浔州进发。周仁寿被侯云捆了手脚，横跨在马背上，周仁寿一路走，一路骂……实在太啰嗦，侯云用麻布塞了周仁寿的嘴。
大部队人马，目标明显，浔州府的哨探很快报给总兵李济时。
“大人，九层崖有大股人马向山下移动，目标不明！”
“侯大狗又作什么妖？去问问，侯大狗要去哪儿？马上集合各营，全体戒备！”李济时和侯大狗有多年的默契，就是互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不相扰。
“侯大帅钦命军师周仁寿”的精锐部队很快就到了浔州城外，城门早已紧闭，城墙上站满了官军，严阵以待。
“来人止步！此乃浔州城防重地，你等有何目的？”
侯云单骑出阵：“没看见旗号吗？侯大帅钦命军师周仁寿，奉大帅之令，来浔州城……和你们换防，你们下来，我们上去！”
“大胆贼匪，休得胡言！你等要是识趣，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老子不想跟你废话，叫你们总兵大人出来！我们军师有话说！”
城头上的小将差了人去通知李济时。一会儿，李济时就出现在城墙上。“侯大帅没有来啊？侯大帅好有排面，梧州按察副使都做了你们的军师！周副使和我有故交，可否请他出来说话？”
“不必了！我们军师要坐镇指挥，没工夫跟你瞎扯！打开城门，我们要进去！”
“小将军好威风！进得城来，又如何？”
“狗官，梧州城我们都来去自如，更别说你这只有三千人的浔州！你知道我身后有多少人？”
“我浔州府三千将士可不是吃素的！城门开不开，本将说了算！”李济时一挥手，城墙上的弓箭手纷纷现身，拉满了弓箭，瞄准侯云的人马。
“兄弟们，浔州城就在眼前！想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想要金子银子，随我冲进去！”侯云大喝一声：“杀啊！”大军开始攻城。
官军训练有素，一批批的弓箭手瞄准冲锋的盘族人，箭阵刷刷直飞，但丝毫不影响盘族人攻城的热情。真正在后方坐镇的侯大狗，也安排了盘族人的神射手，瞄准城墙垛口的官军，一箭一个，毫无虚发。
根据盘族人的作战特点，侯大狗制定了特殊的攻城方法。冲锋时带了盘族人浸过麻油的粽绳，冲城墙下，一波人用盾牌遮挡箭雨，另一波人把棕绳堆在城门口，焚烧城门。善于勾索的盘族人，三人一组，沿着城墙根，甩了勾索，勾住城墙垛子往上爬。只要有官兵探头出来砍藤索，侯大狗的神射手远远就是一箭。就这样，在浔州城外，以城门为中心，战线向两边散开。
不多时，用勾索的盘族人率先突破，由点及线，城墙上的战线也拉开。城墙上一开打，城门洞子的压力就小了，很快，城门也被烧出个洞，盘族人鱼贯而入。
攻城的战斗很快结束，李济时已不知踪影。
侯云砍了李济时的将旗，插上“侯大帅钦命军师周仁寿”。
“周先生，请吧！”
周仁寿看了一眼城头上飘扬的大旗，一口鲜血直奔喉头：“侯大狗，你先是脏银诬我！此番为何陷我于不义？”
“先生，好戏还没开锣呢！走，进城！”侯大狗带了大部队进城。
大部队一进城，就撒起欢儿来。一路烧杀抢掠，本来是只抢官家、富商，不抢我们盘族穷人，实际是挨家挨户全部洗劫一空。
侯大狗和侯云碰面后，带人直奔李济时家，料想他舍不得家眷，这会儿一准儿回家带人逃命去了。果然，李济时的家小正在收拾细软……不管李济时怎么劝，都收拾个没完。
李济时的几个亲兵，丝毫不起作用，侯大狗的人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哭哭啼啼，哆哆嗦嗦，李济时和他的家眷，被大刀逼着，聚拢在大厅。
李济时怒斥侯大狗：“侯大狗，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记恩义且罢，何必欺人太甚？”
“总兵大人，此一时彼一时啊。之前我侯大狗人弱马瘦，扭不过您的大腿。今天，你也看到了，三千人，又奈我何？”
“大狗兄弟，今天只要放过我一条生路，往后，我李济时保证，凡是九层崖的地界，我绝不用一兵一卒。”
“往后？没有往后了……”侯大狗刚说完，侯云起手就是一刀，了结了李济时。顿时，李济时的家眷，缩在地上，有的哇哇大哭，有的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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