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陷阱
啾——，牛奔把食指和拇指拢成一个圆圈，放到嘴中，猛吸一口气，又猛地吐出来。一声尖利的呼啸从他的嘴里窜出来，直冲云霄。离他最近的无忌感到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但他没有忘记设定的计划，一个箭步冲向杨老四，小小的身躯竟裹挟着风雷之声，一往无前。牛奔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贵族公子竟这么果决，这么无所畏惧。他深吸一口气，不甘示弱地冲过去。
杨老四彻底懵了。他们疯了吗？他们六个人对我们十一个人，而……而且他们瘦的瘦，小的小，这不是拿起鸡蛋碰石头吗？他从惊讶中回过神，忍不住狂笑起来。不仅是他，他的十个弟兄——不，九个，刘焉不没有站在他的身后，不知去了哪里——跟着大笑起来。
这伙人虽然狂妄，却不会傻站着挨打。等到无忌和牛奔距离杨老四只有两三步之时，后者突然不笑了，摆好迎击的架势，准备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们当头一棒。杨老四觉得他的拳头可以打到无忌或者牛奔了，抡起胳膊就要冲他们中的一人砸过去。突然他听到身后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和呜哩哇啦的叫喊声。该不会那个傻大个叫人来了吧？跟贵族子弟没少打交道的杨老四深谙他们打不过就叫人之道，他心虚了，打起了退堂鼓。他们只有十一个人，对方可能来了二十个人，况且他们中间不乏懂武技的人，我们如何打得过？
他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无忌的胳膊肘已雷霆之势撞在杨老四的腰眼儿上，后者痛得弯下腰。牛奔的拳头恰到好处地迎上去，狠狠地与杨老四的脸庞来了次亲密接触。杨老四感到他的眼前有无数只萤火虫飞来飞去，似真非假，脸上虽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如腰部的痛。若非从小就打架、挨打，腰上挨的那一下足以让他晕厥过去。
不知该说在市集上讨生活、厮混的经历是好还是坏，正是因为这么年的“磨炼”，杨老四的大脑还保持着一丝清明。他被小无忌和牛奔的合击打翻在地，就势一滚，堪堪避开他们接下来的攻击。他使劲摇了摇头，驱散脑袋中的轰鸣，一股狠戾从他的心底冒出来——既然逃不掉，那就豁出命打上一架！
无忌和牛奔抢到先机，但与杨老四比起来，先天条件终究弱了下风。强忍着疼痛的杨老四以近乎搏命的方式攻击无忌和牛奔，有的时候他宁愿硬抗他们中一人的拳脚，也要打到剩下的那个人。若非无忌和牛奔最初的一肘和一拳给杨老四带来巨大的伤痛，他俩早就被撩到了。即便如此，他们联合起来才勉强与杨老四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
凭着丰富的经验，杨老四清楚地知道只要他把这种均衡再维持三四十个呼吸，被他称作小白脸的无忌就会力有不逮。至于牛奔，他从来就不是个问题。想到这些，杨老四的眼中放射出狠毒的得意，手上和脚上的动作却越发有条不紊，渐渐地占据了主动。
时光缓慢而又快速地流逝，正如杨老四所预料的，无忌确实出现了体力不支的状况。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原则，杨老四牢牢锁定小无忌，势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与他作对的贵族子弟。无忌接连受到杨老四狂风骤雨般的特殊照顾，宛如秋风中犹自挂在书上的一片树叶，可怜、孤独、凄怆。牛奔看见无忌紧闭嘴唇，皱眉蹙额，额头上爬满密密麻麻的汗珠，白嫩的脸蛋红如七月的鲜桃，对这位小公子承受的压力感同身受。他的内心被内疚和愤怒填满，大喝一声，使出以命搏命的方法，犹如一条疯狗似的扑向人高马大的杨老四。
早就打着如意算盘的杨老四根本不理会牛奔几近失去理智的攻击，咬着牙用后背抵挡他的攻击，一心要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场在他眼中势在必得的争斗。无忌无暇分心，抬手，格挡，抬腿，闪避，后退，无力而无奈……这一刻，他跟王宫护卫修习的武技之法完全派不上用场。靠着无比倔强和顽强的毅力，他机械地与凶残的杨老四抗争。虽然险象环生，狼狈不堪，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仿佛悬在他们的头顶上，目睹这一切的烈日骄阳。
无忌熠熠生辉的眼睛令杨老四大为光火，后者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蔑视和挑衅，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务求在两三个呼吸间将无忌打翻在地，然后在他的脸上狠狠地跺上几脚。一个呼吸过去了，无忌硬生生挡下杨老四势大力沉的一拳，蹬蹬蹬地后退三步，差点没站住。杨老四如影随形，如跗骨之蛆，又是一记冲拳，撞向无忌的胸口。无忌难逃被打翻和被羞辱的命运了。
“啊——”牛奔发出一声喊叫，声音之大，声音之响，声音之厉，声音之急，好像根本不是从人的嘴中发出的，而是来自莫名的黑暗深渊。他用尽全力咬紧牙关，咯吱作响，眼睛冒出熊熊火焰，周遭所有的人和事物全消失了，眼中只有狞笑着撞向无忌的杨老四。
杨老四笑了。无忌也笑了。杨老四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随即被狠戾的凶光掩盖。挨了老子这一拳，我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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