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厚颜
魏圉更高兴了。“听无忌说，你此次来大梁是为了与娈妹妹的婚事。我乃魏娈的兄长，也算她的半个父亲。若她说半个‘不’字，我亲自出面，命她嫁于你。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静候佳音吧。”
赵胜的眉毛不经意地抖了下，沉浸在满足中的魏圉毫无所察。“如此，便有劳圉公子费心了。改日，我一定带着丰厚的礼物拜会公子。”
“甚好，甚好。”魏圉频频点头，双眼熠熠生辉。“不过，无忌刚回来，身体有些疲乏。而且子汐夫人甚是想念她的儿子，我先带无忌回宫，就此作别。”不等平原君作答，他已半转身，作势欲走。
“赵胜恭送圉公子。”平原君亦不挽留，相当干脆地送别魏圉。这次，他只是稍稍欠了欠身。
无忌略带歉意地看了看平原君，跟着魏圉走了。
“公子圉无力骄横，您何必对他如此忍让？虽说他是魏王的儿子，可您也是大王的弟弟，论地位和身份不比他差。若是这件事传回赵国，又有人说您……说您……”
“说我什么？说我懦弱？”平原君转身直视对他说话的人，后者惶恐不安地弯下腰，噤口不言。“我问你，你可曾见过天上的雄鹰理会地上的蝼蚁？我所忍让的并非魏圉，而是他身后的魏国和魏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魏圉乃下一代魏王。我一个赵国臣子，出使魏国，若与魏王之子争锋，天下人岂不会笑我不自量力？与其被天人嘲笑，我宁愿接受赵国那些道貌岸然之辈的讥讽。”他转回身，眉头紧锁，凝望魏圉和魏无忌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忌啊，无忌，有这么一位好大喜功，霸道蛮横的兄长，你的人生之路注定崎岖不平，充满坎坷。我不能为力，只能希望将来你可以逢凶化吉，祝愿你吉人自有天相……”他咕咕哝哝地低语，身后的人没有听到。
魏圉的兴致很高，出了候馆，仍在发笑。“无忌，这个平原君倒是挺会说话的。据我所知，这种人往往徒有其表，不具备真才实学。我猜‘平原君’的称号绝不是因为他是一位君子，多半是他那做赵王的哥哥怜悯他才丢给他一个封号。”他在士卒的帮助下，登上马车。“等我做了魏国之王，我也封你为‘君’。至于称作什么君，我得好好想想，最起码不能弱于赵胜。我魏圉的弟弟可不是赵王的弟弟所能比拟的。车夫，快马加鞭，尽快赶回王宫。”他突然转过脸，冲无忌挤了挤眼睛。“好多天不见娈妹妹，我还真有些想念她。她马上就要嫁于赵人，我要在这之前多看看她。唉，若不是赵胜嘴巴那么甜，我真舍不得娈妹妹嫁给他。娈妹妹那么美丽，嫁给别人真是太可惜了……”
马萧萧，车辚辚。无忌感到腹部绞痛，五脏翻滚，魏圉的喃喃自语令他恶心欲吐。他在说什么？娈姐姐是他的妹妹，他对她竟抱有如此龌龊的心思？！无忌侧目而视，看到魏圉的眼中荡漾着迷离的光泽。他攥起拳头，却纹丝未动。或许是我想多了，圉哥哥和娈姐姐乃兄长和妹妹的关系。对娈姐姐除了亲人的感情，他不会有其它情感。我想多了。我了解圉哥哥，他只是喜欢跟娈姐姐开玩笑，捉弄她而已，没有恶意。无忌慢慢地松开十指，心脏仍怦怦乱跳。
胡思乱想之际，马车停在丹宫的门口，士卒搀扶魏圉下车，无忌早已等在一边。魏圉抻了抻衣衫，扭了扭几乎与肩膀融为一体的脖子，摇摇晃晃地走入王宫。
“圉哥哥，卫庆去哪里了，他为什么没有跟着你？”无忌屏蔽掉乌七八糟的念头，说出早就萦绕在心头的疑问。
“前些日子，他的父亲生病了，他特意请求我准许他每日回家看望父亲。照理说，做为守卫王宫的将士不能随意离开王宫。我念当初他陪我们逛市集时颇有苦劳，可怜他，有意成全他的孝心。于是，我便准了。昨夜轮到他站岗巡视，今早与人交换后便匆匆忙忙地回家了。”
“卫大叔还没好吗？”
“怎么，你知道卫庆的父亲生病了？”魏圉放缓脚步，警惕地扫了一眼无忌。“还有，我和你是大魏王的儿子，你却称卫庆的父亲为‘叔’，岂不是意味着他与父王平起平坐？记住，以后切不可再胡言乱语了。若是卫方病愈，你不就见到卫庆了？卫庆每日皆回家探望父亲，卫方大概病得不轻。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一命呜呼了。卫方已病入膏肓，卫庆仍不惜余力请医师救治他。虽能感动寻常之人，未免有些愚孝，着实可悲可叹！枉我把他提升为我的贴身侍卫，他保护我的日子却屈指可数，骂他是白眼狼，也不算冤枉他。走吧，子汐夫人一定想快些见到你。”
魏圉对生命的看法，对卫庆的评价又一次在魏无忌的心中掀起波澜，后者再次选择沉默，无声的沉默。
站在子汐居住的宫室门口的侍从见到魏圉和无忌走来，赶紧跑进去禀告子汐。魏圉走到门口，子汐正好迎出来，后面跟着魏娈。
“拜见子汐夫人。”魏圉敷衍地行了一礼，目光定在魏娈身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娈妹妹竟出来迎接我，令我倍感荣幸呐。子汐夫人，我把无忌弟弟给你完好无损地带来了，你们母子聊。”他径自掠过子汐，来到魏娈身边，贪婪地欣赏她。魏娈翻个白眼，没有像以前似的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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