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能出来说话吗？”院子里响起了王老头的声音。
下意识里传栋他爹就想回答，却被王传栋一把捂住了嘴。贺瑞打开门，“爷爷，有什么事啊？”
“你爹呢？”王老头问道。
“我爹躺着呢！日日高烧不退，今天更厉害了。出不来。”贺瑞答道。这句话透露出的意思就是传栋他爹不好了。
“让传栋出来！”王老头命令道。
“爷爷不给钱买药吃，人都烧糊涂了。能挺到什么时候都说不好。”说着，贺瑞的头低了下去。大家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胡说，那是不给抓药吗？那病哪有治好的？”王老头辩驳道。“那让你娘出来，我有话说。”
“我娘…”贺瑞犹豫了一下，“她不舒坦，躺着呢！爷爷要是有事就和我说吧。”贺瑞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至于传栋他娘为什么不舒服了，让王老头自己脑补去。
王老头心想，这真是不行了。连老大媳妇也被过上病气了！老太婆说的对，一口棺材得花多少钱啊？刚才说的是两口棺材。现下看两口棺材还不够用。赶快分家吧，分家了，他们的生老病死就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不用自己掏银子了。
“就你一个人能说话了，那就和你说。我今个把里长都找来了，我和他说了，咱们分家。”王老头说道。
“分家？分什么家？父母在不分家。”贺瑞说道。
“树大总要分支，我已经跟里长说好了，今日咱们就分家。”王老头即使用白布遮住了口鼻，但是耷拉的眼角也显示出他的脸色得多难看，语气很生硬，好像这样能彰显他当家作主的地位。
“我不同意，我爹也不会同意的，传栋也不会同意。”贺瑞像一个赌气的孩子，低着头撅着嘴。
“一个小辈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跟你说什么你听什么就是了。让里长作个见证，这就把家分了。”王老头还是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
贺瑞抬头看向里长。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年轻的后生，里长的儿子王传涛。他念过书，一般村里需要写字据什么的都是由他写。他们怕过上病气，不仅站得远远，而且还用白布遮着脸。“是里长给主持分家吗？”
传栋媳妇说这话问的有含义，这分家倒是王老头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还是里长给主持。这些日子，王七叔这一支闹了好几回笑话了。但是，每次传栋媳妇都不算吃亏。这事儿在其他人家倒也没啥，但这是在传栋家发生的。这都几十年了，传栋他爹娘的日子是咋过来的，全村人都看着呢！里长打量了一眼传栋媳妇，丫头瘦瘦小小的，一看就年岁还小。
“这事是你家爷爷叫我来见证你们分家的。怎么分家是你们的家事，不用我主持。”里长要把话说清楚，他可不想担上不好的名声，那分家文书上写的是什么呀？那哪算分家文书啊？简直是要把王老大这一股净身出户。
“分家文书写好了，你拿着让你公爹爹按手印，咱们家就分家了。”老头一边命令贺瑞一边把两份分家文书递过去。
贺瑞接过分家文书，扫了一眼，“有印泥吗？”
“在这在这！”里长身后的年轻人慌忙的伸手拿出了印泥！
贺瑞一句话也不多说，拿着文书进了厢房。片刻贺瑞就走了出来，把一份分家文书交给了里长。贺瑞说道，“文书存在里长那里就说明分家的事，说定了改不了。里长也不能动这份文书，对吧？”
王老头眼角弯弯，他在笑。他儿子孙子要死了，他因为能甩掉他们而高兴。其人何其狠毒，其心何其凉薄。
贺瑞看着着里长点头，“爷爷，你儿子孙子要死了你很高兴！”
从眼睛里可以看出人的心情。王老头还没来的及收起眼中得意的光芒被里长看了个正好。也不等他们的反应，贺瑞微微的一笑，她抖着剩下的一份分家文书，“这上面有爷爷的手印，有里长的手印，现在又有了我公爹的手印。这一份文书拿到哪里都是证据。我公爹和传栋，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个屋子，但是我呢？我好好的，我没事。就算是我有事，我也把这份文书给我娘家人。让他把这份文书送给传祥的先生看一看。这就是传祥的祖父，传祥的家。趁着他大伯父病重，把王家本应该继承家业的长子长孙，分了两亩薄田，没有房子，银子，粮食，这等于是逐出了家门。王家不仅失德，而且不仁不义。今年王传祥不是要考童生吗？，就他家这个德行，我看哪个敢给他担保？”贺瑞对考童生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要想有考童生的资格，首先就要有本县的秀才给做保，保证该学生品德端正，家世清白。如果名不符实的话，担保人也是要担责任的。
“你。你敢！”王老头瞬间就气的脸色通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我家传栋考童生！”贺瑞无所谓的说着。
“你识字？”里长惊讶极了！因为王传栋一家都不识字，他是知道的，那能看懂文书的，就只剩下一个传栋媳妇儿了！
贺瑞笑眯眯的看着大家。“是啊，我识字。”
王老头脸色由红变为青，他是真的被气着了，传栋媳妇说的事，她能干的出来。“这家不分了。”王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抢贺瑞手里的文书。
贺瑞早有防备，在王老头伸手的时候，贺瑞灵巧的后退，并把文书塞进了怀里。王老头要是敢到她怀里抢，呵呵呵，贺瑞就让他知道老不羞的是怎么死的。“传栋的病是过人的，我这就要进去了，爷爷你敢进来吗？”三个人就看着贺瑞不慌不忙的进屋了。
主屋的人都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王老太趴在门口发现情况不对，冲了出来，“老大媳妇儿，老大媳妇儿，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把你这个败家的媳妇弄回去。”要不是怕过上病气，王老太一定会亲自动手打死贺瑞。
“别喊了，没用的，她出不来的。”贺瑞拿着分家文书，悠哉悠哉的站在门口。“这可是由里正见证的分家，怎么着？这么一会就不算数了？里长，把你的文书收好了！要是毁了，可就是你的失误了。”
里长闻言三下两下就把手里的文书折好，塞进了袖子。万一将来贺瑞真的不依不饶，这份文书就是证据，证明是王老头处事不公，自己可没有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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