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皆向门外看去，脸上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娼妓本就是下九流的行当，在座众人乃是苍州的实权统治者，屋顶的屋顶，寻欢作乐时听你们哭哭笑笑、嘻嘻闹闹也就罢了，图一乐呵。
可眼下正闹心的时候，一个老鸨还敢大呼小叫？看来是被今天的事儿逼到了绝境，破罐子破摔了！
小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丝嫌弃与厌烦，瞬间有了主意。
将怀里的瓷娃娃陈秀稳稳放到一边，豁然起身，迎门而去。
一脸愤怒的大骂：“好个贼婆子！做了恶事还敢喊冤枉！”
刚巧老鸨踉踉跄跄、呼天抢地进门，小舟顺势一带，脚上下了绊子。老鸨一头扎在地上，一头鸡窝般的乱发，就散在张蚺腿边。
张蚺被这咕咚一声惊的一个激灵，转头望去，刚好和抬头的老鸨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贼婆子！你来的正是时候！”小舟眯着眼睛，指着老鸨，“说！你可有弯腰凑近我秀妹妹？”
老鸨先前就被陈秀一巴掌给打的眼冒金星，到现在耳朵里还嗡嗡作响，进屋又被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屎，正晕乎乎的，不辨南北。
听到这话，赶紧回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个唇红齿白富家公子哥，不是那个往怡红院里冲的小鬼头，还是哪个？
“是你这小杂碎！”
老鸨气得咬牙切齿，今天冲撞了苍州的天，害得大老爷们怒而杀人，不都是拜这个小龟孙所赐！？
“大胆！”小舟童音调门儿极高，一嗓子压住老鸨，“我乃苍州王义子！凭你个贼婆子也敢骂我？蚺哥，掌嘴！”
别看张蚺见了爹就怂成软蛋，但苍州城的小霸王除了自己老子，在这城里怕过谁！？
“骂我弟弟，等于骂我爹！找打！”
话没说完就翻手一巴掌抽在老鸨另一半脸上，甭管老鸨疼不疼，他倒是疼的只抽冷气，毕竟是个贵养的九岁小娃娃，爪子还嫩。
老鸨还完好的半边脸也迅速肿起来，和被陈秀抽过的脸刚好对称，但这一巴掌也把这荡妇打醒了！
苍州王的俩儿子！能跟他们哥俩一起玩耍的女娃娃，估计地位也差不了多少吧？真真是要了命了！
小舟此时才继续问道：“贼婆子！还未答话，说，你是不是凑近我秀妹妹了？”
老鸨心下明白，这句话是绝不能认的。她一个贱籍，干的又是专门买卖女子、逼良为娼的勾当，要是敢承认凑近了贵人千金，那还能留命！？
“奴家没有！”老鸨瞬间装起可怜来，眼泪稀里哗啦，这一半是做戏，一半却是被张蚺给抽的。
泣不成声的老鸨委屈道：“小王子怎能凭空污人清白！奴家就算是长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这位千金有任何不敬啊！”
小舟见识有限，想着必须先声夺人，只能喝道：“胡说八道！”
老鸨这时候专门卖惨，啥也不说，反而哭得更厉害，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左一抹眼，右一擦泪。
气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舟，突然注意到老鸨脸上的巴掌印，心中一喜：“那你脸上的巴掌印怎么来的？”
老鸨就是哭，也不答话——多说多错，莫不如不说！
哭得够惨，各位老爷兴许见小王子仗势欺人太甚，还能容个情；硬抗的话，一个冲撞贵人的名头压下来，哪怕此时保住性命，早晚得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见老鸨只哭不答，小舟继续道：“我秀妹妹才那么点高，哪里够得到你那臭脸？你还敢狡辩！”
苍州王张睚坐在正位，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可有放他们进去？银钱何来？”
张睚此刻已经知道乖儿子的道道，但毕竟八岁小娃娃，诸事考虑不周全，这就已经僵在那里了，那当老子的，这个时候就得兜着。
在场其他大人此时反而不着急、也不争吵，笑眯眯的看戏——今儿这事儿，讲到底，真不算啥大事儿，且看俩大侄儿怎么玩耍便是了！
老鸨立马如炸了毛的鸡，顾不得再哭，赶忙说道：“奴家未曾啊！是他们硬闯！那钱，分明、分明……”
听到这里小舟心里一紧，这要是让贼婆子说了出来，陈叔叔杀人便是杀错了，根儿在哪里？不就是他们仨硬闯怡红院惹出来的祸！？
“还敢嘴硬！”小舟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心底发狠——左右都死了那么多人，不如……
“张蚺！这贼婆子欺负咱秀妹妹！还谎话连篇！你说怎么办？”
张蚺一听小舟的语气有点不对，立马回头看去——他平时可不会问自己咋办，这是有了决策，等自己接信号呢！
只见眯着眼的小舟脸色平静，右手垂在腿侧，攥起了拳头、单单伸出大拇指，隐蔽的往腿内侧一转！
这是他们哥俩杀鸡时的手势！每次杀鸡时，小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溅身上血，待准备好了，便比划这个手势给张蚺，张蚺则手起刀落，瞬斩鸡头！
张蚺懂了小舟的意思，稍微一犹豫，毕竟杀鸡和杀人不同——但苍州王的儿子，以后能不带兵打仗？杀人而已，杀就杀！
张蚺弹指间就从靴子里抽出惯用来杀鸡的匕首，对准正仰着头打算“告刁状”的老鸨的脖子，斜斜的切了过去！
噗嗤！
一股鲜血溅起老高，老鸨应声而倒，捂着脖子，满脸不可置信与惊恐，不停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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