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清气
绛珠是知晓自己是宁安人士的。
所以张易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准备让这只蜘蛛妖活着。
猩红蜘蛛的尸体极大，放在此地定然很快就会被发现。
然而张易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寻了个漆黑寂静的院墙，翻了过去，沿着原路返回。
一路上虽同样有诸多妖魔扫兴而归，但大多都是无法变幻身形的荒野妖魔。
张易这般模样混在妖魔群中，着实让那些妖魔频频回首。
一个野牛妖凑了过来，嗡声问道：“老牛我在那阴君府外见过你，你不是进了大宴么？怎么又跟我们一同回去了？”
这句话说出了众妖魔的困惑，纷纷减缓脚步，仔细倾听起来。
“唉，别提了。”
张易佯装一脸郁闷：“我在那龟妖面前逞凶，谁知那龟妖是个小心眼的，竟跑去告诉阴君……我在宴上吃到一半，被阴君赶出来了。”
众妖魔顿时幸灾乐祸。
就连那询问的野牛妖都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嘴的黄牙。
“那你可吃过阴君的生人宴？据说好吃得舌头都能吞下去！”一个嘴馋的小妖忍不住问道。
张易摆了摆手，道：“不过是吹嘘罢了，哪有那么好吃，阴君的第一道菜，我是亲自品尝过的，还能有假？”
“这阴君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将我从宴上赶了出来，若我有了实力，定然要将此妖的蛇胆挖出来泡酒！”
张易嘴上不讨饶，继续骂骂咧咧。
在群妖看来，好似没讨到好处的人魔恼羞成怒。
然而此处踏上归途的妖魔皆是不被邀入阴君大宴的失落妖魔，纷纷附和张易话语。
张易说着说着，忽然话音一转。
“不过说起来，我在那席间，倒是听阴君提及过一尊妖魔，好似连他都忌惮不已。”
“是哪尊妖魔？”众妖魔一脸好奇。
“据说是野狐山上的那位……”
张易刚说出“野狐山”三字，便听路上忽地一静。
他立即察觉到了氛围不对，诧异望去，只见这道上的众妖魔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转过头，眼神古怪地盯着自己。
暴露了？
张易心头猛跳，有些后悔提及野狐山这一茬。
“你此前是何处的？怎会不知野狐山？”
一只硕大虎妖终于开口，语气中略带几分怀疑。
“我之前确实不是此地，是从他处迁徙此地，怎么？野狐山那位有问题？”张易面不改色地问道。
那硕大虎妖面上怀疑略微一缓，旋即道：“何止是有问题，既然是刚搬来此，看在同为妖魔，我便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往野狐山那边去，山上那位莫说阴君忌惮，就连阴君的大哥，那尊尸僧都不愿靠近。”
言及此处，虎妖显然不愿多说，转身离去。
瞧着这伙妖魔收回目光，重新上路，张易心底有些犯嘀咕。
也不知赤狐真人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竟是让这群妖魔都如此忌惮。
与众妖魔分开，重入枯树密林，按照原路返回，如重入人世间，眼前熙熙攘攘。
瞧了瞧夜色，已快四更天。
张易匆忙加快脚步，在集市上寻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徐毅。
徐毅不知买了什么，用个布包着，抱在怀里，一副护着宝贝的模样。
“田掌柜呢？”
左右瞧不见田掌柜，张易忍不住低声问道。
徐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二人等了片刻，就要不耐想要自行上路时，田掌柜终于姗姗来迟，满头密汗地连声赔罪。
“久等了！久等了！”
“看得入了迷，险些错过了。”
三人作伴同行，出了阴市，便要回城。
“张掌柜。”田掌柜悄然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张掌柜可去集市顶头看了？”
张易满心都是今晚妖魔大宴的恐怖见闻，随口问道：“看了什么？”
“自然是番人女子。”
田掌柜一脸沉迷，道：“番人女子也是颇有一番风味，那舞姿妙曼，身姿纤细，根本不输画舫花魁之流，可惜你没看到，若是看到了，定然与我不一般，连脚都挪动不了。”
“就怕是个妖魔。”
张易心头腹诽，撇了一眼，瞧见田掌柜红光满面，知晓此时劝解丝毫无用，索性便不劝解，满心想着那断尾求生的尸僧。
几人沿着小路，又上了大道，总算是在天亮时回到了宁安县，适时城门刚开，混在人群中进了城去，便各自散去。
一回到铺子，张易便急不可耐地解开锈铁条，眯着眼睛仔细瞧着铁条周身流转的清气。
他伸出手，试探性地去触及那锈铁条上的清气。
几乎同时，那清气如同受到吸引一般，竟是主动朝着张易的手指缠绕过去。
恰在此刻，无字书再次出现，哗啦啦翻过几页，旋即停了下来。
神秘道人在纸上跃然出现。
只见道人双手合捏请神指，双目微阖，神色尊崇，似在敬请神明。
在那空白之处，同样只有两字。
——驱神！
……
无字书悄然消失，张易双目逐渐凝实。
望着眼前如顽皮孩童般缠绕在指尖的那缕清气，他心底幽幽一叹。
如无字书道人般，双手合掐请神指，心头默念。
“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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