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聊天
这条只有一秒的微信语音，声音里夹杂着恳求和真诚。好像阿桑如果不答应，就是杀人的刽子手了。
又又又又：【你定个时间。】
周南：【现在。】
又又又又：【现在？你在哪？】
周南：【你们公司楼下。】
……
阿桑关了电脑，静坐着，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渐渐出了神，那星星点点慢慢变成了模糊的一片片，最后连在一起，纠缠不休，分不清各自的归属，给人一种黄粱一梦的逃离感。
过了很久，应该是很久，阿桑回过神来的时候，觉得楼下的道路上少了很多飞疾驰而过的汽车声，夜显得更黑更无尽了。
下了电梯，穿过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倚在门外的周南。他手抄在兜里，另只手拎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手臂清瘦白皙，在昏昧的灯光下依稀可见脉络清晰的青色血管。一身黑，黑衣服黑裤子黑帽子，就算是这样，不知怎的仿佛身上还是散发出难得的光芒，路过的人，忍不住回头好好看一眼黑夜里那张俊冷的面容。
“你怎么来了？”，阿桑轻轻的走过去，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针织短袖开衫，漂亮的锁骨在灯光下显得有点反光，白色直筒牛仔裤，手腕上搭着一件黑色休闲西服外套，立过秋的晚上说不准会有一丝凉意，背着一个大大的帆布包，装着沉沉的电脑和文件，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慵懒的法式味道。
“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解释清楚。”，这会儿周南倒是没了刚才语音里的柔弱感，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说吧，我听着。”
“就在这？”
“那你还想在哪？”
“最起码找个坐的地方吧。”
“这么晚了，上哪坐去。”
“咋，这里是村里啊？”
“反正比不了上海。”
……
阿桑怕专门找个地方会给他一种可以聊太久的错觉，就没遂周南的意，最后俩人找了一个最近的公交站台坐着。
今晚的月色特别朦胧，有种浅浅的暧昧，星星是不指望能看到的，一星半点的闪烁让人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空气在这个时候，早已褪去了闷热，凉意像夜行客一样偷袭而来，仿佛要在这昏昏沉沉的深夜里暗戳戳的给人提个醒，让人提着点劲儿。
“你身体还好么？”，出于礼貌，阿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关心一下。
“没事儿，你别听易旸乱说，我揍过他了，那个项目加急的，不加班哪行。”
“没事就好。”
“你有哪怕一秒的时间想去或者犹豫要不要去看我么？”，周南把烟从口袋里拿出来，定了一下，又塞回去了。
“你抽吧，我没关系。”，阿桑看出了他的顾虑，用下巴指了一下被塞回去的烟说。
“你也抽的吧？那天在天台。”
“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呢？”
“那个暑假。”
他俩异口同声。阿桑当时只是觉得想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喝酒搞得阵仗有点大，瞒不住家里人，抽烟的话，自己随时随地躲在角落里来一根，也不容易被发现。
“我离婚了，其实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结婚，说起来挺复杂的。”，周南的语气有种故作轻松的尴尬。
“这些我都知道了，小洁前几天跟我说了发。”
“这样啊。”
周南欲言又止，仿佛一整支军队准备从嘴巴里扛着炮火往外面冲，一下子被城门挡在了里面，显得有点失落，阿桑的脑子里突然就浮现了“受到炮烙似的祥林嫂”的画面。
“不过，有几件事情，我还是想听你的回答。”，来都来了，心里那些反复琢磨的问题听听也无妨。
“你说。”，周南像是一个整装待发的应聘者，正准备迎接面试官的考验。
“当年，你为什么跟我分手？完全是因为你家里的事情和高考失利么？”
周南沉默了一会，阿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唤起他痛苦的回忆了，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提到那些不好的事情，不想回答，就别回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怎么跟你表述我当时的心理。”，周南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依然是流畅锋利的线条，清晰的眉眼，“不好糊弄”的冷淡劲。
“我其实也没有搞清楚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当然，可能在你听起来有点扯，但确实，你知道，十八九岁，有时候就是陷在里面出不来。不过那种感觉确实是糟糕透了，我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我他妈没考好，所以我爸走了，我妈没了，然后一根筋的认为，一部分原因得赖你。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努力变成你眼里那个最优秀的人，突然不如你了，我就觉得特别抬不起头，有什么资格跟你在一起。”
“我说的这些，你能理解么？”
“不能。”
……
“给我根烟，不清醒点，被你诡辩绕进去。”
“这都是真的，你怎么一点都不了解那个年纪的男生，自尊心就是命”
“现在呢，命没了？”
“现在觉得你才是。”
“这十年你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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