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木偶一般完成整个流程，云沐长舒一口气。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要注意千万别让伤口浸水，这几天别洗澡，用毛巾擦擦就好…”
云沐斜睨他一眼，没说什么。她也在，这些医嘱自然听到了，上千元一花，只上药可亏大了，云沐就是不想醒也必须醒，这每一个字都是钱啊。
肉疼啊⋯小钱钱，长翅膀，飞飞飞。还好，她趁机求问了几个急救小妙招，才感觉自己不算太亏。
充斥着耳畔的韩氏废话，被云沐再次无视，她问出她此刻最想问的问题：“先不管这些，我就想知道，你拖我来的，费用能报销吗？”
“⋯”韩某人的喉咙宛如被扼住般，声音戛然而止。
停顿数秒后，才回答道：“可以。不可以这钱我来出。你满意了吧？”
“孺子可教。”云沐拍了拍韩敬启，远去的脚步轻盈欢快，一个急刹车，她又迈着同样的步伐奔回韩敬启身边。
“队长，”云沐板起可爱的小脸，难得正经地向他行礼并严肃地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向领导汇报！”
韩敬启见此，也不由得板起脸，“你说。”
“这次行动，我被犯罪嫌疑人劫持，险被他们搞死。要不是我机智果决，恐怕我就交代在那里了⋯”
“停停，说重点。”
云沐翻起白眼，毫不顾及韩敬启队长的威严，吐槽：“你也有资格说我废话？照照镜子好伐，韩大妈。”
韩敬启信奉“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依旧面不改色地注视着她。
云沐也没揪着不放，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想辞职了。”
一记直球，打得韩敬启头脑一懵，也有些难以接受。他脱口而出：“为什么？”
云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双手指尖相碰，搅动着，眼眸低垂。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才鼓起勇气，直视韩敬启探究的目光：“那个⋯队长，你也知道，我是家中独女，父母年龄也不小了，我还没结婚呢，总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这不是你突然想离开的理由。”韩敬启笃定。
他很了解云沐，对她的了解仅次于她本人。而云沐也比较信任韩敬启。
可以说，云沐进入警队这些年，韩敬启教她许多，不仅是如何做一名人民警察，更重要的是，人情世故。这些事，虽然云沐自己未必不知道，但迄今为止，只有韩敬启一点点细细地掰开揉碎地分析。云沐的父母都不曾如此关心。
对云沐而言，韩敬启如师如父。
正因如此，有些谎，她不得不撒。
云沐撇开脸，并没有理会韩敬启的质疑，自顾自地道：“而且我自己也差不多想恋爱了，不全是为了他们，但在警队，天天忙得一批，人家一听我这个职业就犯怵，对象难找啊。”
一声叹息。
是韩敬启的。
这些事，他如何不知道？他很想理直气壮地说，这男人连这点小事都理解不了，要他何用。但他说不出口。
私心里，他或许也把云沐当作自己的亲人了吧，毕竟他的女儿若还活着，也是这般年纪了。有些不舍，无可厚非。
见此，云沐知道韩敬启已经动摇了，这感情牌打得效果显著，所以即使有些卑鄙，她也乘胜追击道：“我是一直很坚强，但到底是人，也怕死。这次大约是多次行动中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了吧。韩队，您扪心自问，我数年来，不谦虚地说，也能算个屡建奇功了吧？我想退，不行吗？”
面对云沐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韩敬启说不出“不”字。
事实上，云沐说得不错，自她从警以来，她的敏锐思维曾几度帮警队及时拦截逃逸的罪犯。同样地，她也有几次骚操作不仅秀到犯人，也秀到了自己人。但就结果而言，还是很不错的。
终于韩敬启无奈妥协，“好吧。该写的报告写齐，我帮你上报就是。”
云沐乖巧地点头。
“⋯⋯”
气氛沉重凝滞着。
片刻过去，打破僵局的还是韩敬启，“辞职了，打算做什么？”
“啊⋯这个嘛，这些年钱攒得不少，工资我也没怎么花，我父母平时也一直在给我钱。我打算用这笔钱做点小生意吧，亏本了大不了再赚呗，总有办法的。”
韩敬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道：“知道了。祝你越过越好，有空来看看弟兄们！”
最后，他坚持送云沐回家，一路无话。
当云沐站在她租的单身公寓阳台上，目送韩敬启挺拔的背影一点点变小，消失在视线的时候，云沐难得地感受到歉疚。忆起今天在医院里韩敬启一幅操劳样，内疚更甚。
她知道，韩敬启必然看穿她的隐瞒，但没有深究。
终究，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连父母都不是，又怎么能干涉过多？只是今天这事，让韩敬启更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没问，问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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