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说完这话，眼睛刮了他一眼，跺着清脆的高跟鞋声转身走了。
李自如眼睁睁看着她走远，高跟鞋咔咔的敲打，一步步丈量着与他的距离，露出的脚指头踩得他心跳跟随。
这该死的眼睛怎么不是近视眼呢，要是近视了血压就不高升了！
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滴。李自如浑浑噩噩参加了下午的夕会。
“这个月又到月尾了，二十三号，除去周末，咱们还有5天时间，任务呢我也不想多谈了，苦口婆心、老生常谈。
让你们多分析分析，多点耐心，多打电话，多邀约。怎么就是不听？有的人还没有开张。”
这又是万年不变的夕会模式，李自如耳朵都听出茧来了，虽然才来上班五个月，实习仨月，每月拿六百元填肚子。转正式岗两个月，就遇见这该死的销售淡季。一包方便面都得分成两顿吃了。
唉，说多了都是泪，悔不听老娘话。
坐在前面叨逼的就是他的销售经理——张大龙，也是他师傅口中说的老色鬼；李自如私底下喊‘大肚婆’。
这诨名有些意思，他顶着一圈肥肉在腰上，上面盖一个大啤酒肚，话多得起广广（话痨的意思）。
肚子大是为‘大肚’，啰里吧嗦是为‘婆’，合起来就是如假包换的‘大肚婆’。
这样的鲜明特色，比李自如本人这张小帅逼脸更有辨识度。
‘大肚婆’张大龙看着下面李自如，耷拉着脑袋，双手藏在桌底下。
所有负面情绪都涌上来！提高声音吼道。
“李自如，说的就是你，人长那么高个，饭倒给猪吃了，中午食堂还能改善一下伙食。你呢，拉厕所了，还是灌脑子里了？嗯……”
李自如脸涨成紫色，远远看去，像似挂了一提猪肝。
啪！
“张大龙，什么意思，能好好说话不，看你肥肠大肚，他拉你嘴巴里了，这么臭。”
下面压抑一阵着窃窃的笑声。李自如被这啪的一声给吓得一跳，顺着话语声感激的看了一眼师傅。
“任曼曼，你说话就说话，把桌子拍坏了事小，把你小手给拍坏了，明天你的合同谁给你签。”
张大龙刚才还狂风暴雨、面目狰狞的喝骂人。这会却是和风细雨，捏着嗓子把话弹了出来。
是的，就像拨吉他试音一样把话从嘴里弹了出来。
“拍桌子，我喜欢，明天自然有人帮我签，不劳关心。”任曼曼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去。
全公司也只有她说话不顾及张大龙的感受，好似炸药一样，一点就炸，把人顶得难受。
从不知道什么是得罪人。
不过有些人就是得罪人也不怕，谁让她漂亮呢，公司门面担当啊。
漂亮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嘛！
“李自如，你要跟你师傅学习，最后五天争取开个张也好啊。把你有意向的客户，给大家说说，为什么不能成交？
这个月你成交不了，下个月你真就不用来上班了，公司制度它不是摆设。”
‘大肚婆’狠狠的瞪着李自如。
“大……啊不，大龙……啊张经理，这是淡季，我师傅都还差一台才完成任务呢。我这几个客户他没时间来啊。如果能来的话，分分钟成交十台八台。”
李自如断断续续、不急不缓的把话说完。说话时整个脖子鼓了起来。说话语气四平八稳，看不出他有没有受到别人语言的刺激。
徒弟拉师傅来垫背，天经地义吗？这小子还缺调教啊。比谁不行非要比自个儿师傅没完成任务。
四周传来一阵哄笑声。
“我也分分钟成交二三十台。”
“我也可以成交七八十台。”
任曼曼气呼呼吼道：“哎……哎，过了啊，过了啊，我徒弟你们也能欺负，那个谁，你这个月完成了，后面的单甩给他啊！当是大白菜那么好卖。”
那个谁嘲笑道：“任曼曼，你徒弟，你怎么不照顾，我后面的单是拿双倍提成的，甩给他干什么？等着被扣成光杆啊。”
李自如嘟囔一声背时砍脑壳的，说：“不劳驾大伙，完不成我自己走。不用在那起哄。”
“嘿，才五天，怎么完成，我都完不成，你能完成。”
张大龙举了举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李自如，给你一次机会，看在你上两个月完成业绩的份上，好好做，完成一台，我也好交待，留下来继续做同事。如果不行，你自己把辞职书交过来。不要等人催，花呗、信用卡一大堆，还是有压力的，咱们这好歹有资源给你倒换信用卡，不用扣手续费。
到别的地方，刷信用卡都要手续费，看你怎么生活。丑话说前面，要是你们谁把单子甩给他，两个人滚蛋，工资别想结一分。”
张大龙声色俱厉的说完这段话，招手把李自如的客户资料拿了过去。一边翻看一边说，“你记录的是什么玩意，没有别人的便宜，就不买，没时间不想来……这是什么理由！加班，给我加班，今天晚上不给我加到十点不准下班。
再打一百通电话！”
‘大肚婆’吼得丧心病狂。
李自如无奈接受条件，心里画圈圈诅咒他，苦逼是加班日日有，没有加班的日子它不正常，爆肝打电话吧。
店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光了，连可爱正直长着小龅牙的师傅也走了。
只剩下李自如坐在空荡荡的展厅中，手机已经有些发烫，已经不敢靠在耳朵上了。肚子已被茶水灌饱，可嘴巴还是干得想吻人。啊不，咬人。
他一边薅头发，一边翻看客户资料，眼睛瞪在上面，恨不得透过这短短的电话号码，把那头的客户拽过来，押车上，让他提走了账。
突然眼前挂着一块屏幕，与汽车抬头显示屏一般，上面露出几行字。
【A、继续打两小时电话邀约客户，明天成交十辆。……】
……
“十辆”后面一行小字，第二行还有B选项，第三行还有个C选项，后面都缀着小字。
李自如双手捂了捂眼，眼前的显示屏消失不见了。
不管他仰着，还是躺着全都不见了。
活像只二哈在哪颠来倒去撕咬。
加班加久了，整出工伤来了？
还是汽车抬头显示屏，整出臆想症来。
不知道熬成了神经病算不算工伤。心里叹息一声，背时砍老壳的‘大肚婆’，等老子发达了，我让你天天加班。
继续打吧，两小时时间也许感动了老天爷，真能成交十辆呢。
可是，加班到深夜也没什么鸟用！没时间来的永远没时间！再说，打骚扰电话的都不得house。
耳朵自然灌满了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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