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衷的这次婚礼, 也选择了以白为尊。目的倒不是为了显示与众不同，而是为了区分司马衷上一次的失败婚姻。晋武帝一点都不想再给傻儿子娶一个像是贾南风那样心狠手辣的强势妻子了，只希望对方贤良淑德，温婉有眼色。
司马衷这回的妻子叫羊献容, 历史上她也当过司马衷的妻子，在贾南风死于八王之乱之后，司马衷就在朝臣的安排下，娶了羊献容当自己的第二任皇后。
羊献容确实还算比较符合晋武帝对新儿媳的期望, 做人圆滑, 能屈能伸。有见识，能够参与朝政, 又不会像贾南风那样蛮横霸道。
但是……羊献容这人也有缺点, 她过分圆滑了一些。
在正史的乱世之中，羊献容曾五度被废, 又六次立后，经历两朝，当了两个不同皇帝的皇后, 也算是历史上少有的神奇女性了。
她的第二任丈夫刘曜曾蔑视的问：“吾何如司马家儿？”
意思就是，我比司马家那个小儿（司马衷）怎么样？
羊献容谄媚道：“胡可并言？陛下开基之圣主，彼亡国之暗夫……贵为帝王, 而妻子辱于凡庶之手……妾生于高门, 常谓世间男子皆然。自奉巾栉以来, 始知天下有丈夫耳。”
这句话大意便是, 司马衷怎么能和您比呢？您是开国之君, 他是亡国之君，他身为帝王，却连我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我是世家大族出身，曾经觉得这世间的男子差不多都是这个样了，直到我见到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丈夫。
极尽巴结之能事。
从单纯的婚姻关系来说，羊献容这样无口厚非，前夫死了，总不能就不允许她再拥有自己的幸福吧？
但是对灭了自己的国家（前赵参与了西晋的直接灭亡），对屠杀了自己无数同胞的外族人（刘曜是匈奴人）这么说，就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了。晋惠帝不是不想保护她，而是无能为力，晋惠帝自己都被毒死了，她还想晋惠帝如何呢？
没人说她不能改嫁，但至少她不该拿着并没有对不起过她的亡夫，来消遣、来讨好新一任的丈夫。
更不用说那个丈夫还是侵略了她的国家，杀害了她不少亲朋好友的暴君。
身不由己，并不是这么身不由己的，她完全可以不说话，但她不仅说了，还努力踩着过去想让自己更加扶摇直上。
卫玠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皇后。
只能说晋武帝看人的眼光很有问题，千挑万选，最后却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挑了这么两个妻子，一个是脑子跟不上野心的贾南风，一个是只顾己身利益的羊献容。
卫玠在听过拓跋六修对羊献容的818之后道：“杨元后没被气活了，真是个奇迹。”
【她看人的眼光也不行，贾南风就是她点头同意的，杨继后也是她努力求来的。】拓跋六修并不觉得杨元后在就能如何了。
司马衷有这么一对父母，是他的福气，也是他的霉运。他们都足够爱他，但爱他的方式却比直接害了他还要可怕。
卫老爷子也从白话版的《晋书》中，了解到了羊献容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曾是试图劝晋武帝改变心意，但在晋武帝都快要误会他想让自己的子孙当太子妃后，卫老爷子不得不选择放弃。
卫瓘只能换个角度对卫玠说，让这样的羊献容当太子妃也有好处，至少她不会再害死司马衷的孩子，或者是把持朝政什么的。只要西晋不灭亡，羊献容就能一直安安生生的成为母仪天下的表率。
说回司马衷排练娶羊献容的这日。
场面盛大，规模隆重，古人对白色婚礼的接受能力，比卫玠这个经历过各种花式西方婚礼的人还要强，现场布置的很有创意，精致优雅又不失皇家贵气。
阳平公主站在一群扮演其他观礼的皇亲贵族的仆从、东宫官吏中间，翘首以盼着卫玠出场。
旁边的宫女不断的压着她的手，才没有让她的迫切表现的更明显。
婚礼的队伍，终于缓缓的走到了台前。卫玠感觉自己的脚都快走断了，哪怕他走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是没办法习惯洛阳皇宫的这份大。
无论是在现代看地图还是看电视机时，卫玠对于皇宫这种地方，都没能有一个正确的认知。虽然印象里知道皇宫很大，却无法准确的知道皇宫到底有多大。唯有当他真正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这个象征着天下权利集中于一人之手的皇宫时，他才明白了什么叫皇权至高无上。
一个字，大。
两个字，很大。
三个字，特别大。
简直大到没朋友，卫玠这几天排练的时候，总有一种他已经把一生的路都走完了的错觉。
其实以前听说有人去参观唐朝的皇宫还需要电瓶车时，卫玠是不以然的，只觉得那些人太娇气。如今轮到他时，只走在魏晋洛阳皇宫东宫的一截小路上，他都恨不能立刻发明出汽车来解放他的双脚。
可惜，历史的文明在他这个学阿拉伯语的人身上，大概是没办法快速发展了。
皇帝为什么要建这么大的家呢？
因为他不需要自己走路啊！
但是群臣需要！
想想自己祖父、父亲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次上朝路，卫玠就有一种这辈子都不想当官了的冲动。真的很虐啊，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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