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广寒宫，道空
宫殿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背负长剑的男子，头发凌乱地半倚在宫门口，他只有一只手臂，左袖空空，右手抓着一个酒葫芦无力的垂在身侧，本就潦草的衣衫还被酒水浸湿了大半。
夜色，霜华，老树，寒宫，却全都不及这男子万分之一的愁苦苍凉。
这一个人的苍凉，仿佛一个世界那样悲壮，他坐在宫门，不知是在守护，还是在等待门开，千万年！
千万年，整个大地都因他而陷入永恒的悲凉！
不知为什么，白凡陡然感到心中一阵惊悸，仿佛那男子的岁月，将是自己要走的道路一般，一世愁苦，一生迷离。
蓦然的，那男子猛然抬头朝着此处望来，露出一双沧桑到极致的眼睛。
那瞳孔里, 好似有日月星辰在演化, 一瞬万年，此间一眼，沧海桑田！
轰！
当那双眼睛注视过来时，白凡顷刻如遭巨创, 像被一道惊天大浪拍中, 一阵神晕目眩，心中生起难以抑制的惊惧, 思绪急忙潮水般地退了出来, 回归现实。
“夫君，你怎么了？”
白凡恍惚了好一阵, 清醒过来时, 才发现自己躺在身边丽人的大腿上，阵阵幽香扑鼻而来，入目处是飘絮那双满是怜爱与担忧的美目。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昏迷多久了？”白凡定了定神，有些后怕的问道。
“我进来时，夫君就已经昏迷了，之后到现在，足足有三日！”飘絮一双青葱般的玉手，轻轻在白凡太阳穴上按捏着，一丝丝温暖之意从柔软的指腹传来, 让白凡缓缓从那诡异的幻境中回过神来，娇妻身上的幽香让他逐渐平复心中的惊悸。
“一眼之间，就夺取了三日时光！广寒宫……你究竟是谁？”
白凡摩挲着手中的半块玉佩，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但再也不敢用神识探查了, 同时心中暗道：此物绝不是这一纪元的仙人能够拥有的，它必定属于仙古的仙界！
或许进入仙界之后, 有机会能解开这其中的秘密罢。
白凡暗叹了一声，将玉佩郑重收起, 但却将其埋入心底最深的角落，那幻境中的宫殿和男子让他有种本能的抵触, 不愿面对，不愿踏足，所以他在有意地将其淡忘。但他不知道, 许多时候, 命运的目光一旦注视，便无法逃避了……
虽然将玉佩收起, 但脑海中的画面却挥之不去，心绪更是又渐渐起了一丝悲沉，无法平静，连他几近仙人境界的道心都无法将这感觉驱离，如此诡异的情形让白凡眉头大皱，忽地身旁丽人身上传来的温暖和幽香却让他感到一丝抚慰。
见此情形，白凡心中一动，暂时抛却一切烦恼地朝飘絮看去，几个呼吸后，眼神就变得莫名起来。
“不要，夫君，絮儿稍后要去参加六宗盟会呢，没时间了啊！”飘絮娇似看出他要做什么，笑着拒绝，语气却不甚坚定。
“让他们等着就是，反正御天阁答应了，不管其他几家同不同意，雷云宗都灭定了！”白凡一边冷哼着，一边直接翻身而起，张开了双臂。
此刻飘絮似也察觉到了白凡的异样，她深爱着白凡，朝夕相处了数十年后，又每一日都思念着，对他的一言一行，任何习惯都了如指掌，哪怕只是动一下手指，沉一下眼帘, 她都能明白自己的夫君在想什么, 何况白凡此刻的心潮浮动。
嫣然一笑，随后平素高贵绝艳，雍容典雅的絮宫主, 露出迷离之色，不得不说，这种巨大的发差，乃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片刻后，低吟阵阵，伴着粗重的喘息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最终归复于平静。
平静下来的一对仙侣似乎还在体味着难得的温馨，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相互依偎着默默的交颈相拥。
而白凡，此刻也终于完全平静下来，蓦然的，他竟发现自己的道心有了一丝不容忽视的进步，似乎抛却那一道惊悸后，心若磐石，更加坚定，与天道也更近了一步般，连合道渡劫之期都随之临近了一点，本来感悟四五年方能引下天劫，现在却只需一年半载便够了。
“至情至性，极人极道，原来天人合一，也不过是追寻本性而已。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仙、妖、魔皆是一视同仁，谁说仙人就必须无情无欲，高高在上？贪嗔痴慢疑，杀伤烧抢掠，皆是魔，意乱情迷恨迷念，亦是魔。魔道极致，亦是仙神！”
神念如电，划破迷雾，白凡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忽地再次想起了那座寒宫，那名颓丧的男子，但这时他已能如一个旅人般，平静的观看了，只当是一片风景般，那男子或许便是极情极道的代表吧。
“因情而成就仙尊，因情而堕入凡尘，因情而孤苦成殇。”
手上取出那半块玉佩，再次看去，白凡蓦然明悟，一个沧桑无比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念出了这句话。
白凡眼中有情，浮现日月，看到了之前未看到的细节，在玉佩的花纹中，隐约浮现出两个仿如万丈红尘写出的古字——道空！
“夫君，这玉佩究竟是谁的？”玉人一颗蓬松的臻首紧贴在白凡的胸前，关心道：“妾身总感觉，夫君得到它仿佛有种冥冥中的天意，但这是很不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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